转眼到了福瑞满月,霍震霆包下了整座清风楼,大宴四方宾客。霍大奶奶身着樱红色刻丝百蝶立领大衫下配青色云霞纹百褶裙,斜插玉簪花缠枝赤金碧玺石蝴蝶簪,身段较之前略显丰腴,更添几分妇人味道,霍震霆着湛蓝刻丝团福字纹茧绸长袍珠联璧合立在一边,夫妻共同迎客。
霍震霆家财万贯、交游广阔,方圆百里的官员商贾都卖个颜面前来贺喜,酒席上拣尽好话,一齐把福瑞少爷捧到天上,只道是文曲星下凡,福禄星转世。霍震霆听到耳里,自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晚上,大奶奶将酩酊大醉的霍震霆扶上床,悉心为他褪去长袍罗袜,又绞了热帕子细细擦拭,换上干净中衣,这才在他身边躺下。
待到夜里,大奶奶只觉脸前有热气喷来,睁开眼却看到自家夫君正凑到跟前盯着自己,心里不禁一咯噔正想躲开就被紧紧搂住。霍震霆憋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发泄,以前怜大奶奶菡萏初绽而有所克制,现在见大奶奶生产后身子骨已完全长开,也就无所顾忌了,大刀阔斧地动作起来。大奶奶攀着夫君的身体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身子如一叶扁舟任雨打风吹去,待睁眼时却还躺在夫君怀里。
霍大奶奶产子后,霍二奶奶也有了数月身子,就将主宅钥匙账本完璧归还大奶奶,随自家夫君霍震航一起去丰县开展买卖。四爷霍震宇因李氏之事与霍震霆夫妻有了间隙,一般住在申城,甚少回主宅。只有体弱多病的三爷霍震寰一直留在主宅,他自知身子有病惹忌讳,一般场面都很少露面,就是在家里也是自开炉灶不与众人一起用餐,与世无争地竟像没有这个人似得。霍震寰虽不理是非,凡重大事宜即便不出面也都备了厚礼,福瑞满月时还特意准备了蟾宫折桂錾花金锁,想来是个知礼数的。
这一日霍大奶奶正为霍震霆正衣冠,霍震霆突然说:“三弟年纪也不小了,你这个做大嫂的也应该为他操心一桩婚事才是!”霍大奶奶恍然大悟说是,等霍震霆出门后,就立即请了媒婆来。这媒婆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手,人情练达、能言善辩,茂县人都称其王婆。
这王婆摇着团扇进到霍家主宅就知道必有大买卖,走进大厅就见上首上坐着一位身着万字不断头桃花色云锦衫下配团锦流云金丝裙的美妇人,心知这必是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霍大奶奶,立马就上前施了个礼。
霍大奶奶笑着受了这礼就请王婆坐下,细诉三叔霍震寰的终身大事。王婆听完,咬着帕子沉吟道:“霍家家大业大,众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只是三爷太过安静、不问世事怕姑娘们不喜!”
霍大奶奶一听便知这是委婉话,实则嫌弃霍震寰的身子骨弱,她也没有接话,只是捧起白瓷官窑青花茶盏吹去里面的浮叶。站在一边的紫鹃开口说:“素闻王婆成就无数美满姻缘,结下不少福源,想以王婆的能耐必定能够为三爷觅得良缘,霍家定会记住您的功劳!”话音刚落,小丫头就捧了一托盘的钱财递与王婆。
王婆见了这真金白银,脸上立时笑开了花,“难得大奶奶您信得过老身,老身一定为三爷寻一门佳缘!”
霍大奶奶温婉地说:“一切就有劳王婆了!”
那王婆果然有些手段,不出三天就交给霍大奶奶几份庚帖,霍大奶奶一一解释给霍大爷听,有其貌不扬的小家碧玉、有八字较硬的待嫁闺女、还有订亲未嫁的商户之女种种。霍大爷听了不耐烦,挥一挥手说:“三弟身子骨弱,定要寻一个家世清白能尽心服侍的枕边人,那些个八字太硬的就别要了!”霍大奶奶点头称是,思度之后又去了霍震寰住的思齐院。
霍震寰的思齐院是他奶嬷嬷祥贵婆在打理,一见霍大奶奶进院就急忙迎到大屋坐下,三爷打扮齐整后装着一身银灰色柿蒂纹织金线长袍出来见客。
大嫂和小叔子相互施礼后,霍大奶奶就款款说出自己的来意:“三叔年岁已到,你大哥和我想为你操持一桩婚事。现在大嫂手上有些庚帖,但毕竟是三叔的终身大事,还是想问问三叔的喜好?”
霍震寰闻言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丝丝红晕,祥贵婆捂着嘴在一边傻笑。过了片刻,霍震寰抬眼看着娇艳欲滴的大嫂说:“无他,就寻个和大嫂一般的美人儿!”
屋内众人都扑哧大笑起来,霍震寰脸到脖子都红了。祥贵婆见自家少爷这般模样,就上前回大奶奶说:“大奶奶,所谓长嫂如母,三爷是个文静老实的,他的终身大事就烦劳您操心了。”
霍大奶奶见三爷已经表明心迹,当下有了主意,回头就找王婆商量。王婆沉吟说,三爷要那长相可人的闺女,那家世可就要求不了了。大奶奶立即说,只要家世清白、长相可人、会服侍人,其他的都不做要求。紫鹃又捧给王婆一袋银钱,王婆拍着胸脯说一定把事儿办成。
王婆再一次来霍家就当仁不让的坐上了紫檀木黑漆靠椅,“老身为了三爷的事儿真是操碎了心,终于为他觅得良缘,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曹家姑娘可是出了名的豆腐西施,美名远播,家里有父母长兄,唯一的缺憾就是家贫出不了多少陪嫁!”
大奶奶笑着说:“我霍家最不缺的就是那阿堵物了,若那姑娘真是这般美丽乖巧,那其他的也就不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