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靳秋就一刻不停的回了自己的小屋,关好门窗,点上火盆,冬天天黑的早,点上了油灯,拿出今天在当铺买到的一本封面老旧,一看便知有些年头了,打开第一页:“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必静必清,无劳汝形,无摇汝精,无思虑营营,乃可以长生。目无所视,耳无所闻,心无所知,汝神将守汝形,形乃长生。慎汝内,闭汝外,多知为败,我为汝遂于大明之上矣,至彼至阳之原也。为汝入于窈冥之门矣,至被至阴之原也。天地有官,阴阳有藏。慎守汝身,物将自壮。我其守一,以处其和,故身可以不老也,天师必知厥义?幸明晰之!”他缓缓读之,明其要旨为静而守神,抱元守一。慢慢品味,似有所获,然又有所欠缺,不能通明,明白这是自己底蕴还不够,需要不急不燥,功侯一到,自然明了。又读了几遍,深深记入脑海,良久,翻到第二页:“窈冥者,阴阳之谓也。昏默者内外之词也。视听者耳目之语也。至道无形而有形,有形而实无形。无形藏于有形之中,有形化于无形之内,始能形与形全,精与神合乎?”这是对前面总纲的阐述,详论道之总则。
就这样,靳秋聚精汇神的看着道书,专注而无我,外间世界,宛然不存。
仿佛片刻,又好似永久,一点烛光慢慢熄灭,靳秋这才回过神来,把书放好,添了煤炭到火盆,便睡了,一日就过去了。
这样的日子虽然清苦孤寂,但也是衣食无忧,比起穷苦家的孩子不知道好多少倍,是以在家族里无人理睬,靳秋却是很感激自己的父亲,虽然冷淡,但是做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也不需奢求更多。
正是常怀感恩心,知足方能常乐,无欲便可心安。
靳秋也按照书中的法子修炼过,但是几本书中的方法都已试过,就是不能入定,也感觉不到气海丹田的气感,虽然没有放弃,但是也不再像以前抱以极大的期望,回复到了平时波澜不起的心态。但是这一日醒来后感觉精神特别好,精神十足,活力充沛。
“莫非是昨日的那本书,除了这也没有别的解释了,看来这次淘到宝了。”靳秋呵呵笑道。
“果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以后做事也得坚持,不然岂不是错过了好机缘。”他时常反省自己的得失,以确定自己的行事准则,避免行差踏错。也唯有如此,才能得到李掌柜的赞赏,对没有前途潜力的人,像李掌柜这种老狐狸,根本不会费半点心力。
在当铺里看着不时有人前来典当衣物,书本之类不值什么钱的物事,不要以为当铺都是典当珠宝,玉器,瓷器之类的高档品,这类东西不是说没有,只是很少罢了,不然大家都开当铺得了,也不需要做别的营生了,坐着等钱来,那有这样的好事,就是有也轮不要靳家了。
“残旧经卷一本,作价三十文,不赎。”在靳家当铺里,喊死当不吉利,于是改成不赎,所有当铺通行的规矩就是贬低货物,以定低价。比如这本经卷只是稍微发黄,并无破损,但是必须说成残旧,这是压价的手段,你可以不当,但是镇上所有的当铺都是如此,也只能吃了这亏,当铺通过渠道把书卖出去,最后可以卖到一百五十到两百文,算上店铺和雇活计的工钱,也能赚上五十文,剩余的利益让给渠道商人和最后的书店。靳秋利索的在帐簿上写上记录,这笔典当就算完成。通过一年来的了解,当铺每月大概净赚百两白银。
大鸿朝大笔交易都是用黄金交易,一两黄金兑十两白银,一两白银为十六钱,可以兑一贯铜钱,一千文铜钱用线窜成一串称为一贯。在小镇上一个馒头也才一文钱,普通人家吃上一天也就五十文。靳秋一月也有三百文例钱,除去必要的纸墨开销,可以在当铺里买八十文一本的书两本,要是当铺里没有找到看得上眼的书,余钱也只够去集市或书斋里买一本喜欢的书。
今天在当铺里没有碰到好书,不过这才是正常,要是天天有这样的书,那才奇怪了,况且也买不起那么多的书,也没在意,当铺打烊,靳秋便走了没多久就到家了。
远远就看到一人着白底金丝大红锦袍,木冠束发,玉带缠腰,皮肤白皙,面貌高傲,眼睛略有浮肿,这人正是靳家大房长子靳风行,生的一副好皮囊,只是有着富家子的通病,留恋瓦拦勾舍,贪花好色,总说着自己是人不风liu枉少年,不过风liu没学成,下流却是十足,只不过没人敢说出来罢了。边上的青衣小厮就是他的书童小强,和他的主子一样骄横,不过对靳家庶子倒也不敢太过分,也是一个聪明人,对别的仆人丫环家丁却不甚客气,不过也唯有这样才能在靳风行身边立足,不得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至理名言很有道理。
靳秋对这位大哥很不感冒,但想避开,已是来不及了,只得立于道旁。等靳大少走近,问好道:“大哥好。”
便不在说话,也不问他那里去,不用问也知道,也不自讨没趣。
“是靳秋啊,你在当铺做的如何,可要好好做事,将来也好打理,我才能放心。”靳风行不紧不慢的说道。
“是。”靳秋唯唯诺诺道。
“好生做,就这样吧,我还要出去宴请文友。”说完也不等靳秋回话,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小强落后一步紧紧跟随,看都没看靳秋一眼,他的眼里只有靳大少爷。
“宴请文友?”靳秋不禁乐了,何必拿话蒙我,也太自欺欺人了吧,靳府谁人不知,只不过都装糊涂罢了。靳秋笑过就不去理他,他如何行事,也轮不到自己来管束。至于小强,就更不在意了。
给母亲请过安后,径自回房看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