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国,太平洋沿岸。
皮特罗上校站在这个赤道小国的一个军港码头,海风迎面吹来,海浪扑打着码头,浩瀚的太平洋还在黑暗中,繁星闪烁。
他感到非常奇怪,上峰在凌晨三点打电话,把他从梦中叫醒,来这里接一个探险队,并把他们护送到东南部热带雨林的一个边陲小镇。
当他打着哈欠,睡眼惺松地看到三艘皮艇快速驶来,不禁吓了一跳,皮艇上的人全副武装,脸上抹着一条条浓墨油彩,眼白中的眼珠盯着他,他不禁心慌起来,这算什么探险队,简直是一个海军陆战队。
心慌中。
兰丁上校率先跳上码头。
“你好,我是兰丁上校。”
“你好,我是皮特罗上校,”他满怀疑问到地伸出手。
“都准备好了吗?”兰丁上校握住他的手问。
“准备好了。”
“打挠您了,那就走吧。”
码头上,两架军用直升机立刻轰鸣起来。
连同皮特罗上校,十二个人鱼贯而入,直升机腾空而起,一个斜飞,夜航灯很快消失在黑暗中。两个小时后,直升机徐徐降落在一个边陲小镇的东面。
黎明的朦胧光线中,不远处的雨林雾霭缭绕,两个手握砍刀的向导,牵着两头毛驴,毛驴仿佛也没睡醒,不停摆头打鼻哼。
陆战队员一跃下直升机,就往毛驴背上放各种装备,帐蓬、探测器、以及装在箱子里的食物、药品等。
“我们只能送到这儿,再往里,仪器会失灵,只能靠向导,里面是火山多发地,山谷里的雨林也相当危险,要小心,”皮特罗上校说。
“谢谢您的忠告,”兰丁上校和他握手说;“再见!”。
“再见。”
皮特罗上校低头钻进直升机,他的任务完成了,剩下来得靠他们自己了,祝他们好运吧,直升机很快消失在撒满黎明殷红霞光的空中。
大家又紧张又兴奋,望着前面充满传说的神秘雨林,里面可是无边无际。
“出发,”上校低声命令。
两个向导拉着毛驴打头,众人跟在后面,一头钻进雨林,朦胧的光线里,一条像是久没人走过的蔓草丛生的小径,隐隐约约向里延伸,13人成纵队,沙沙和王今芬居中,越往里走林越密,光线越幽暗,到处都是发绿多枝的树干,终年的密叶,缠绕的枝丫,垂着的寄生藤条,以及在幽冥的洼地里成片死去的失去枝丫的树干。他们慢慢走着,一直走到傍晚,竟没听到一声鸟叫,像是死亡之地,又好象没有尽头。
晚上,他们在一条几乎被野草覆盖的小河边,小心翼翼地燃起篝火,蜷缩了一夜,天朦朦亮,继续跟着向导往前走,这时已没了路,分不清东西南北,四周都是一人多高的芭蕉植物和粗壮多结的树,向导不停地砍两旁的树枝和芭蕉叶,那些多叉的的树枝像众多的手拽扯他们的衣服,蓦然间,向导突然停住,驴也不肯往前走,朦胧的光线里,他弯腰,支起耳朵朝前方茂密灌木丛听了好一会儿,然后退了几步,他一退,整支队伍都紧张地往后退,他噼噼啪啪往旁边的灌木丛砍去,从那儿引队伍往前走,在他刚才停步的地方,从灌木的空隙望过去,一条巨蟒正在吞一头动物,只有两条细腿露在嘴边,那边,杂草丛生,枯木遍地,有一些散乱的白骨。穿过灌木丛往前一看,原来是一片蔓草丛生的沼泽,从里面传来一阵阵腐烂的恶臭。
好容易穿过沼泽,又进入茂密的雨林,午间的阳光透过遮天蔽日的树冠,变得一缕一缕,树林也变得神秘朦胧,地上开始出现陶片、瓦片,一个美洲虎的头像露出地面,龇牙咧嘴,再过去,冥暗中一棵高大的古树,垂下一根根藤茎,缠绕着一个潮湿的巨大石雕头像,向导过去,用砍刀拨开,藤条枝叶中露出一张人脸,一张巨大的石雕人脸,鼓凸的眼睛,微张的黑洞洞的嘴,用一种像巫师进入恍惚的神态注视众人,向导吓得退了一步,以前没有这样,接着他也仿佛进入恍惚神态,看到雕像嘴里一个动物头,一个蟒蛇的头,张开血盆大口,雕像的头上栖着一只乌鸦,一支细细的发红的毒箭钉在旁边的树干上,向导立刻发出一声叫喊:
“啊--被诅咒啦——”
说着,扔下砍刀转头就跑。
另一个向导也发出一声恐怖的叫喊,扔掉砍刀和缰绳,跟在他后面逃,两头毛驴也像受了诅咒般疯狂地追着两人而去。
众人本来就神经兮兮,一路过来,朦胧的光线,嘴里含腿的蟒蛇,枯死的树,森森白骨,恶臭的沼泽,龇牙咧嘴的美洲虎,神秘恐怖的人脸像,现在听到恐怖的叫喊,心脏砰砰乱跳,看到毛驴也不顾一切地逃命,整个人真像遭到了诅咒般神色恍惚起来,迷糊中,毛骨悚然地看到雕像头上站着一个光身的小人,下身荡着一条布,周身树上都站着这样的小人,拿着小弓箭,长矛,嘴上咬着吹毒箭的小竹管,接着就觉着自已手脚被捆起,穿过棍子,抬着走,摇摇晃晃,梦幻般看到树梢间的蓝天,以及被枝蔓缠绕的断壁残垣,塌了边的金字塔,盘旋的乌鸦,高大的石碑,看到小人用绳子绑沙沙的手,绑上就掉下来,几次都那样,小人搔搔脑袋,用长矛指着,让她在前面走,不一会儿,王今芬看到一堆篝火,闻到烤肉的气味,看到自己和那九个被绑的人扔在一起,旁边是一堆他们的枪,一个赤脚的小人拿着长矛飞快地奔向一座圆锥形草屋,然后跟着一个头插许多五颜六色羽毛,挂着一串兽骨的人出来,像是酋长,小人不停地向他比划,指指沙沙,又不停地说,意思是手绑不住,又没毒倒。
酋长走到伫立的沙沙面前,像褐色树皮一样布满皱纹脸上的眼睛盯向沙沙,跟着他过来的一个驼背女巫,手拿一根红绿羽毛,朝沙沙上下摆动,围着她转了一圈,又俯身对捆在地上的王今芬从头到脚地嗅了一遍,走到酋长跟前,凑上去,嚅动着嘴对他耳语。
沙沙听得非常清楚,她懂那种语言。
女巫说:
“这两人没生育过,是处女,洗干净,可以献给我们的神,或让她们为我们生育,那些带武器的男人不是这片星辰照耀的人,不受保护,他们觊觎我们保护的东西,带来夜行的瘟疫,应该做祭祀,让乌鸦带走他们的灵魂。”
酋长对她的话有点害怕,头上的羽毛颤抖着地说:
“他们会带来瘟疫?”
“是的,他们进入的时间,地点,和他们上古带来的大瘟疫一致,正好是我们祭祀的时间。”
“那两个女人是干净的?”
“很干净,有香味。”
酋长看看躺在地上的马建国和上校他们,他们的手足像捆猪一样被捆着,又看看王今芬和沙沙,对围着的那些光身小人说:
“为了我们的族人和神,把那些男人吊上祭架。”
九个男人立刻被拖走。
不远处的营地前,一个门形吊架,像一个巨大的足球门,九个男的被吊起,对着一尊五米高的石雕像,它空洞的眼睛注视着浩瀚的宇宙,雕像前有一个燃火的黑祭盆。
不一会儿祭司过来。
他谦恭地望向酋长。
酋长点点头,祭师转身对身后的小人说:
“把他们的衣服脱了,洗干净,”祭司叫道;“让他们的脚沾地,把他们灌醒,不然他们的灵魂会找不到回家的路,神会发怒。”
小人们熟练地把他们洗干净,用小竹筒往他们嘴里灌绿色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