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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用心良苦都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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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场上就出现了一桩子奇怪的现象,王氏和张氏围着叶家三夫人团团转,锦冉时时不忘展现自己的好才华,不时点词评诗,而锦玉也笑得含蓄,莫老夫人状似专心看戏,实则眼神时不时的溜达过来。

只有锦好和姚氏,全神贯注的注意戏词,听到精彩处,忍不住鼓掌,倒也大大安慰那台上卖力演出的戏子们:好在还有人懂得欣赏他们的好。

叶若谦在莫家两位公子陪同下出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般场景,再瞧见锦好那脸上的苍白,还有那羸弱的模样,先是吓了一跳,以为她那天受了惊吓,以至于身子不利索,然后瞧见她虽然脸色发白,但一双眸子璀璨若星辰,如古井幽水,氤氲迷人,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

再定下心来,瞧瞧这屋里的情景,就看出那么一份味道来了,心里就闪过百般滋味:这个小狐狸,居然看不上他,故意将自己搞成这般模样,枉费他不顾脸面,跑到母亲面前,亲自去求。

可是人就是这么奇怪,锦好越是看不上他,叶若谦心里就越不是滋味,见锦好居然对他目不斜视,一本正经的看着戏台,从始至终就没有看过他一眼。

锦好身上叶青明绸绣兰花八团宽大褙子,下身系着宽松的玉色水波腰裙,微风一吹,轻轻的飘荡,犹如水中波纹荡漾,好不迷人。

叶若谦看了几眼,恨不得扑上去朝着她那粉白纤长的脖子上狠狠的咬上一口才甘心:没良心的小东西,他这几日日夜煎熬,总觉得自个儿心思不正常,居然看上了一个七岁的少女,为此心里也别扭了几天,好不容易调整了心态,谁知人家还看不上自己,这心里什么滋味都冒了上来,让他想起小时候,自己生病时,躺在榻上,母亲捧过来,加了黄连的药,苦的难受。

锦好此时正专心欣赏台上的戏曲,隐约间发现有人在看着自己,猛的转头,正巧对上叶若谦一副略有怨恨的目光,脸颊不由得一怔,随即掉头,却再没有听戏的兴致,心里冒起一股子不安……

这人不像是善罢甘休的主!

王氏和张氏自叶若谦一进来,就一直打量着他,见他虽然年少,却器宇轩昂,眉眼间皆是世家子弟的清贵之气,而且穿着打扮一丝不苟,一身湖蓝相花纹锦缺胯袍,腰间束着条金色宝钿、交胜同色系的腰带,靴子上坠着的靴带竟然都是压金的,看上去好不华贵讲究,哪里是寻常人家的子弟能够媲美的,心里越发的满意。

不说张氏和王氏心里看了喜欢,就是姚氏心里都有些懊恼,这等人中之龙,怎么自家女儿却避如蛇蝎,心里隐隐有了期盼,但望锦好见到叶家二公子后,能变了主意,小心翼翼观察锦好神情,却又是一阵失望,依旧是淡淡的,半点懊恼的模样也没有。

一时间,姚氏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了,自家女儿的眼界是不是太高了点,这等人物都入不了眼,以后她这个做娘的到哪里去找比这更优秀的儿郎啊!

而,锦冉和锦玉却是被眼前的俊俏儿郎震得心肝儿噗通噗通的跳,顿时都感激自家母亲的英明,果然是气势,容貌,家世完美的三高男子,只恨不得自个儿能入叶家公子的眼,成就一段佳缘。

尤其是锦冉,她就觉着这位叶公子是上天专门为她准备的,是她心中一直暗自期盼的良人。

叶若谦不动声色将莫家三位小姐的神色看在眼里,双手不经意的握住又放松下来,心里却不由得想着:瞧那二人倒是极中意自己,可是一个看起来不像是个安分的,叶家本来就是是非窝,若是再找这么一个回去,更是搅得后宅鸡犬不宁,另一个倒是淳厚,只是目光呆滞,哪有小狐狸的灵动诱人,惹人怜爱,若是说与莫家联姻已经是必须的,说什么也要找个有趣的回去。

而且,小狐狸这狡猾的性子,倒是和自己极为相匹配,于是不由得有多看了几眼,只见她此刻已经将头低下,留下半个后脑勺给他,漆黑的乌发倾泻而下,越发衬得那脖子犹如凝脂一般细腻雪白,让人有种轻轻抚摸的冲动。

叶若谦的喉结不由得微不可见的动了动,情不自禁的将目光流连在她的身上,素白的兰花,偏偏有着深红的蕊,绣在绣在前胸上,花蕊在日光下灼灼生光,妖异地吸引人。

锦好虽然端坐没有回头,但已经不着痕迹的吩咐一盘伺候着的云燕,换了位置,刚好阻挡了叶若谦的灼灼的目光。

刚刚瞧见锦冉与锦玉的目光,就知道这两位都动了心思,但她却觉得这叶家二公子却不是良配,只觉得这人表面上虽然温文儒雅,但是骨子里却是冷漠至极,而且自视甚高,待人接物多了几丝世家子弟的孤傲。

而且,因为前世的事情,她实在不喜欢这样的男子……锦冉的性子,她还不清楚,只要她动了心思,一时半刻是不会轻易歇了下去。

俗话说的好,不怕贼来偷,就怕贼惦记,若是重生一回,还与前世一样,为了一个男子时时刻刻提防着被锦冉算计,那她的重生还有什么意思。

如果,叶若谦自个儿不能做到善后,她日后还不将自个儿累死,即使斗倒了锦冉,时候还有花冉,秋冉啥的。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两人各有所思,却是天南地北,叶若谦与身边锦俊,锦杰闲谈了几句,又扭头寻找锦好的影子,却发现她的身影已经被丫头遮住了。

叶若谦怔了一会儿,不由得莞尔一笑,这只小狐狸,还真是狡猾,别人都是生怕他看不到她,她倒是躲他躲的极快……是怕被别人看出端详吗?

“若谦,你笑什么呢?”锦俊上京时,与叶若谦有过几面之缘,也算是能说得上话,只是这位公子爷,一向面上淡淡,难得看到他脸上带着一丝正常人的表情,诧异极了,不由忍不住好奇心问了出来。

叶若谦楞了一下,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心里却寻思着,真是难得这沉稳敦厚的锦俊,却有那样一个,一个,嗯,狡猾如狐狸的妹子……

叶家是打算与莫家议亲的,自然对莫家的事情了如指掌,这莫二老爷肩挑两房的事情,就不会不知晓。

“若谦,你是不是过几日就要回京?”锦杰通过今儿个的相处,发现叶若谦是个不难接触的人,问他什么也都会仔细的给他讲解,倒是半点不像大哥说得那样清高自傲。

叶若谦原本是不想回答的,又想到自己对锦好的那份心思,便淡淡地说道:“我家在这里有别院,母亲和我大概会住上一段时日再离开。你和锦俊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到我家的别院住几天,嗯,别院里有温泉。”

锦俊和锦杰一听到温泉,双眼都亮了起来,叶若谦瞧着他们这般模样,不由得眼角一挑,嘴角微扬了起来,真是有趣的一家人,这对兄弟心思如此浅薄易懂,而那小狐狸肚子里却是九曲十八弯,见她整个人都被身边的丫头遮得严严实实,不由得又是浅笑:小狐狸难不成以为他是什么洪水猛兽,能吃了她,还是能吞掉她不成?

他兴致不由得高了起来,这般有趣的小狐狸娶回去,倒也不会无聊……

只是避他若蛇蝎,这就有些难办了。

他还就不信邪了,锦好越是这样,他越是斗志昂扬,谁让人家叶二公子的花样年华中从未遇见过这般对他避如蛇蝎的少女,被激起了征服欲。

若是锦好知道自己弄巧成拙,只怕恨不得劈开自己的脑袋,看看里面装得是豆腐渣,还是烂稻草吧!

叶若谦心里有了主意,接连着给叶三夫人使了几个眼色,叶三夫人却是装作看不见,她万不能娶个病痨子回去。

因为母子二人存了异心,这事情就被耽搁了下来,自顾着看戏,绝口不提议亲的事情,不过叶三夫人心里还是舍不得儿子的,到底还是发了话了,过几日发帖子,请莫家的几位小姐,去叶家别院赏花,一时间,又让众人看到希望。

看了一出戏后,午宴就开席了,众人落座,莫老夫人和叶三夫人,外加锦好三姐妹开了一席,而叶若谦也由着锦俊等人在外院的花厅宴客。

而,王氏等三位夫人,却只落得个站在一旁伺候莫老夫人汤菜的份,锦好瞧着这情景,再一次感叹:媳妇难为,尤其是这些所谓的大家媳妇更难为,瞧瞧母亲和王氏,即使有了身子还不是要晨昏定省,要伺候三餐。母亲也就罢了,一向不讨祖母的欢心,可王氏却是祖母眼底的好媳妇,却还不是一样要站在伺候。

心里则盘算着,若是一辈子不嫁人,那就好了,姑娘在家里都是娇客,嫁了人就是焦渴了,吃剩下的,喝剩下的,想不焦渴都不行。

用了膳,莫老夫人特意让身边的顾嬷嬷亲自请了叶家三夫人去了招待贵客的客房小憩,礼数周全,当然没少示意顾嬷嬷旁敲侧击,看看叶家三夫人到底中意哪一个,更是暗示,锦冉是最好的人选。

不过叶家三夫人却是滑不溜秋的泥鳅,自然是滴水不漏。

而叶若谦却是送了叶三夫人回房后,就跟锦俊等人去了书房,也不知道是闲谈,还是真的做文章去了。

因为不知道叶家的心思,莫家众人心思都有些浮动,这个下午原本夫人,小姐午休的时间,居然没几个人睡得着。

倒是锦好依旧八面不动,吩咐云燕照旧准备了红枣汤汁,打算用了小睡,平心静气的模样。

至于叶若谦这根狗尾巴草会落在谁手,锦好却是静心坐等看戏,当然,还打算闲着无聊的时候放放火,添添柴,让争夺女婿大战来的更猛烈些,当然,最后她一定会想方设法让这根狗尾巴草落在锦玉手上,让锦冉尝尝求而不得的苦楚。

倒不是,她烂了心肝,黑了肚肠,眼睁睁的将锦玉往火坑里推,而是叶若谦这根狗尾巴草,前世除了认不出她这个正牌妻子之外,倒也没听过有什么恶行,虽然瞧着有些大户人家的孤傲清高,不是良配,但是瞧着锦玉满眼桃花的样子,怕是一见倾心了吧。

“五妹妹,刚刚……刚刚叶公子是不是朝我们这边看了?”锦玉声若蚊子,脸蛋羞红。

锦好估计锦玉是想问刚刚叶公子是不是看她了,她就觉得奇怪了,锦玉今年也不过实岁九岁,如何就知道儿女私情了,她记得前世自个儿九岁的时候,只知道哭鼻子,想母亲呢。

因而好奇的问道:“四姐姐是不是很喜欢今儿个的这位叶公子?”

锦玉小脸蛋红的滴血,显然是真的看上了对方,嘴里却矫情道:“我不过刚刚远远的看了他一眼,哪里会喜欢他,你可别乱说话!再说了,人家今儿个可没说是来莫家相看的,我们三人的玉簪子可是一模一样,说不得人家根本就没这个心思!”

姐妹二人窝在锦好房里,吃着红枣补气汤,刚刚锦玉来送红宝石的头饰,锦好就留了她下来,张氏向来欣赏锦好处事手段,巴不得锦玉与锦好多相处,也能得点熏陶,开窍一二。

锦好哂笑:“你既然不喜欢他,脸红个什么劲儿?你管他们有没有这个心思,做什么?”

锦玉啐了锦好一口:“五妹妹,你知道什么?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我母亲觉得叶家是良配,她要我好好的表现,讨了叶家三夫人的欢心,好替自己争取这么亲事。”

她见锦好有些不以为然的模样,有些急了:“五妹妹,不瞒你说,我母亲说了,只要与叶家的这么亲事成了,我日后就算是有了个依靠,或许还能得个诰命夫人做做。”

锦玉一股脑将心里的话倒了出来,就觉得没脸见人,将脑袋差点低到地面上:“讨厌,羞死人了,五妹妹是心眼太坏,引得人家说这些话,”

锦好浓密卷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唇角漾起一丝讽刺的笑。十指纤纤,放下手中的描着缠枝的陶瓷碗,慢吞吞地站起身来,脸上已是一派的温婉,边笑边感叹,这个四堂姐倒是什么话都跟她说,半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只可惜,这样直白的性子,最是容易上当受骗。

三婶子奢望这叶家能给四堂姐一个依靠,须知道,这世上靠谁都是靠不上的,唯一能靠的人也只有自己。

锦好又想到前世的自己,何尝不是像三婶子所想的一般,指望这高门大户的叶家给自己一个依靠,如此说来,自己又比四堂姐好在哪里,焉有资格笑话别人,所以拉起锦玉的手,语重心长:“四姐姐,人生在世,指望着别人怜惜都是虚的,唯有自个儿争气,才是最实在的道理,若是咱自个儿有了本事,不用指望着靠上别人,自己靠自己就好,还会有别人靠上来。”

锦玉兀自羞红着脸,不好意思抬头,根本没有听进去锦好苦口婆心的话。

锦好假意叹道:“原本我还想着助四姐姐胜出,不过瞧四姐姐这样子,看来也是真的对那叶家公子无意,那我就不用再费这份心了,算了,四姐姐用了红枣汤,就回去吧!”

锦玉一听这话,立刻羞答答的抬起红红的小脸蛋,道:“五妹妹就爱胡说,你能有啥法子助我胜出?这事情的主动权原本就在人家叶家手里,成不成都是叶家说了算,而咱们这边,祖母一颗心全都偏着锦冉,哪个不知晓。不管是叶家,还是莫家,我都没有半分胜算,谁也争不过,抢不过,只怕也只是我娘一厢情愿的奢望,枉费了她一番心思。”

锦好笑了起来:“若是叶家三夫人瞧不上她,若是叶家公子厌弃她,若是祖母恼了她呢?”

锦玉还以为锦好有啥好主意,说了半点就跟没说一样:“你没瞧见,今儿个锦好在叶家三夫人和叶家二公子面前,装模作样,不知道装的多真,若不是我太清楚她的性子,只怕都被骗了过去,怎么可能让叶家三夫人瞧不上她,叶家公子厌弃她。再说了,她整天而围着祖母转悠,祖母疼她还来不及呢,如何会恼她?我看你,就是随嘴这么一说罢了,哪里真有什么主意,不过是打趣我!”

锦好道:“你怎么忘了今儿个你的那套衣衫的事情了?”

锦玉略略的思忖一番,还是不甚明白,遂儿大发娇嗔:“五妹妹,你和母亲今儿个不是劝我,祖母偏疼锦冉,怎么这会儿又提起这事情了?”

锦好瞧着锦玉这颗榆木疙瘩,皱眉:“我真是败给你了,你怎么就不想想,若是锦冉抢夺你衣服的事情传到叶家三夫人和叶二公子的耳朵里,会怎么评价她的品行?”

锦玉听了先是双眸一亮,随即又暗淡无光:“可是祖母定然会恼了我,只要祖母从中阻扰,我还是不能胜出。”

家丑不可外扬,若是莫老夫人知道她将家事传扬出去,还不抽了她的筋,剥了她的皮,虽然她很想胜出,高高的压锦冉一头,可是却也不想惹恼了莫老夫人。

锦好瞧着锦玉这没出息的样子,也气了起来:“你啊,就是个又想马儿好又想马儿不吃草的主,总想这万事齐全,可这世上哪有万事齐全的事情,总要有所取舍。”

“若是你不用些手段,怎么可能争得过锦冉,别忘了,她在祖母的心中,就是咱们惊艳绝伦的大伯父的影子,人不怕和活人斗,可是如何斗得过一个死人。既然你前怕狼,后怕虎,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也免得期望越大,日后失望越大,白白浪费了力气。”

谁知道这番话后,一向淳厚的锦玉居然怒了,愤愤不平的说道:“五妹妹,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祖母这般偏心,什么好的,香的,都给锦冉留着,我们都是莫家的女儿,都是祖母的孙女,谁又不比谁差,大家都是一张嘴巴,两只眼睛的,凭什么就要让她压我们一头,时时踩着我们,不就是比我大上几个月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真以为自己是瓷器,而我们却是地上的泥巴,生来就比我们高贵啊。原本我才不想理会这样的人,可是你说,她还得意了,今儿个居然连我新衣裳都抢了去,若是再给她得了好亲事,这日后还有我们过的日子,眼睛还不要长到天上去。”

锦好“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原来四姐姐说来说去,还是舍不得你那套新衣裳。”

她忽然间羡慕起锦玉来,这外头闹得狼烟四起,这个活宝居然还念着锦冉抢她新衣裳这么一件小事,不知道她该感叹,这活宝神经够粗,还是感叹她思维独特。

对着这样模糊重点的愚笨的锦玉,锦好实在没力气提点她了,也难怪三婶子那么个伶俐的人,却拿自家的女儿没法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既然四姐姐根本就看不上叶家二公子,那就没啥好说的,只是置气,犯不着搭上自己的一辈子,你回去吧,我要小憩一会,今儿个这来来回回的,也累了。”

锦好是黔驴技穷,不想理会锦玉了,反正有三婶子那尊大佛在那里,这活宝也不会吃什么亏,谁知道锦玉却来劲了,说什么也不肯离去,拉着锦好的手臂只晃悠。

看得一旁伺候的丫头忍不住嘴角都弯起来:眼前的这幕太好笑了,明明锦好才是人小,年龄小的那个,锦玉却像个孩子似的撒娇。

“五妹妹,你都说了你可以帮我的,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又变了说辞。你说说,如何帮法?”

锦好瞧清楚锦玉的本质之后,心里倒觉得,锦玉根本就不适合叶家那样的高门大户,若是这般纯白的锦玉入了那等高门大户,只怕不到一年,就被吞的连骨头渣都找不到了,还是安安生生的为好。

只是想到让锦冉平白得了叶家的亲事去,这心里怎么着也不舒服,为了恶心恶心那对没脸没皮的母女,锦好决意好好的提点提点锦玉:“你回去问问三婶子,衣服的事情怎么说?”

锦玉一派天真的说道:“这事还用问我母亲吗?大伯母说了,只穿一天就还回来,我寻思着,若是今儿个晚上,锦冉不还过来,我明儿个就禀告祖母,让她主持公道,我就不信了,锦冉都明抢了,她还能怎么偏帮?”

锦好对锦玉的天真又是一阵无语,果真是和她前世一般愚蠢,总以为占了礼数,就能为自己讨回公道,重活一世才知道,有时候人的心偏了,那公道怎么着都讨不回来,不过是人嘴两块皮的事情,话怎么说,还不是当权者的一句话,否则,祖母当初也不会装聋作哑,眼睁睁的看着锦冉抢了她的亲事,眼睁睁的看着王氏将她推入火坑。

可惜这些话,锦好不能和锦玉说,生生地将到了唇边的话咽了下去,笑盈盈的说道:“你若是真想和锦冉争上一争,就莫要生气,沉着性子,听三婶子的安排,什么都不说,也不要老计较着你那套衣裳了。”

锦玉气不过:“为什么啊!那可是我母亲亲手给我做的,凭什么给她霸占了!”

锦好万般无奈的开口:“我刚刚说的话,敢情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我问你,今儿个你穿着大红衣裳进门,祖母可曾问过一句,别忘了,这套大红的衣裳还是祖母亲自给锦冉挑选的。祖母既然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事还不明摆着的吗?”

锦好说的这般明白,谁知道锦玉还是摇着锦好的手臂道:“难道祖母真的还就打算维护到底了,这可是明抢啊!祖母不是一向教导我们要兄友弟恭。姐妹和睦吗?怎么自个儿就做不……”想到背后不可妄议长辈,终于还是停了嘴巴。

锦好叹了叹气:“人心都是偏的,若是得了眼,入了心,做的再是不对,也能找着借口开脱。”

锦玉闻言,也闷闷的不再说话:要说这锦冉做的那些个事情,轮在她身上,恐怕早就被莫老夫人打断腿,可是人家莫老夫人就稀罕那嚣张跋扈刁蛮的主,现在还宠得跟什么似的。

锦好见锦玉闷闷不乐,又出言安慰她道:“就算是祖母有心偏袒,但人在做,天在看,自然会有人收拾她的。”这人自然就是你的好母亲。

锦冉闻言,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五妹妹,你说的对,是非公道自在人心。”随即又想起来,问道:“先别说这个了,你刚刚说帮我,到底怎么帮我?”

锦好示意她附耳过来,细细说来一番。

锦玉听了,抚手大笑:“五妹妹,你好聪明。”

锦好瞪了她一眼:“小声点,你是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

锦玉吐了吐舌头,点头:“明白,明白,隔墙有耳!”

锦好,锦玉两姐妹这边说得到了尾声,而张氏那边也忙的差不多了。

“事情都办好了?”张氏瞧了身边机灵的丫头棋儿一眼。

“夫人,您放心好啦,婢子已经都按您的吩咐安排好了。”棋儿翘起了嘴角。

张氏的眼底也闪过笑横:“小心点,手脚一定要干净。”

棋儿恭敬地应了下来:“夫人放心,这事婢子会亲自督办的。”

张氏听说是棋儿亲自督办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既是你督办,那就好。”棋儿向来稳重,办事从未失过分寸,最是妥帖不过。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而,此时,王氏和锦冉这对母女同样也没闲着,锦冉是个见不得人好的,处处争强好胜,时时想压锦玉和锦好一头,可惜今儿个却被叶家三夫人下了面子,这心里憋着气呢。

因为当着叶三夫人的面,她不能发作下来,不但不能发作,还得强颜欢笑,只忍得心肝肚肺都冒了烟,总算是没穿了帮。

可一回到屋里,眼泪就落下来,开始嚎哭起来,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身边的丫头们自然好言好语的哄着。

锦冉一向在莫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主,被莫老夫人当作眼珠子一般养着,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能哄好的,气得将房里的东西砸了不少,还将叶家三夫人赏的玉簪扔在地上,吐了唾液,用脚狠狠地踩了几脚。

身边的丫头们见锦冉脾气上来,都瑟瑟的抖了起来,她们这位小姐,人前惯会做戏,人后却是母老虎一枚,心里不畅快,就会拿身边的丫头作伐,时常打的浑身是伤,还不让用药,现在见锦冉又发作起来,谁也不敢上前劝慰一句。

锦冉身边的大丫头瑶琴虽然也不想上前,可是想到若是那玉簪有什么不对,只怕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这个大丫头,于是咬着唇,硬着头皮上来阻止锦冉:“小姐,这可是叶家三夫人赏的,若是坏了,只怕……”

话还没说完,锦冉就劈头盖脸赏了瑶琴一个打耳光子:“你个贱人,你是不是也瞧不起我,你也觉得我只配得这么个一个玉簪,是不是?你是不是在心里,也以为我和那两个贱蹄子一样,上不了台面?”

瑶琴被打了,也不敢躲开,只得哭着为自己辩解:“小姐,奴婢跟着小姐这么多年,什么性子小姐还清楚啊!奴婢是真的担心小姐,老夫人,大夫人问起来,会责备小姐的。”

锦冉此刻正在气头上,哪里容得下听瑶琴解释,整个跳起来,恨恨地踢了瑶琴一脚,又狠狠地踩了那玉簪几脚:“一根玉簪罢了,什么稀罕物,她们叶家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他们呢?叶家二公子若是个好的,怎么不在京城里结亲,巴巴儿的跑到这里来,还不知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毛病……”越说到最后,越不像话了。

瑶琴生怕那玉簪有什么不妥,也顾不得脸上发疼,身上疼,赶紧上前,挡住乱蹦乱跳的锦冉:“小姐,小姐,您可千万不能踩了,可千万不能踩了……”

锦冉踩得正起劲的时候,被这么阻挡了,心里万般不快,恼羞成怒的又给了瑶琴一个大耳光子,骂咧咧的道:“你个贱人,居然敢挡我,你是个什么东西!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在我面前吆三喝四的,我的面前,哪有你个贱人说话的位置。”

瑶琴脸上火辣辣的疼,一手捂住脸颊,一双捂着胸口,看着地上的玉簪:“小姐,小姐,那可是叶家三夫人送给您的玉簪,若是日后小姐进了叶家的门,叶三夫人问起来,小姐可怎么答?”

婆母给得第一份礼物,向来都是颇受重视的,若是这玉簪今儿个有了什么损坏,日后叶三夫人问起来,也着实不好交代。

锦冉听了这话,立刻弯腰将那玉簪子捡起来,可是拿到手上一看,心里就发凉了,悔之晚矣,那玉簪子上已经多了一道大裂缝,很是明显,还有不少小裂缝,一看就知道是故意摔坏的。

恼羞成怒,悔之不及的锦冉,自然又将气撒在瑶琴的头上:“你个黑心肝的贱人,怎么不早说,存心等我坏了这簪子,你才开口,你是不是一心想要看我的笑话,你个贱人,忘恩负义的东西,背主求荣的蠢物,看我今儿个不打死你。”

说完,就抽出一旁时常用得上的鸡毛掸子,使劲的往瑶琴身上抽,只疼的瑶琴哭爹叫娘,不停的求饶,房里的丫头心里虽然不忍,可是却没人敢上前劝慰一下。

她们中间也就是瑶琴比较有脸面,往日里说话,锦冉还能听上一句,现在瑶琴都落得这般下场,可见咱家小姐今儿个心情有多糟。

锦冉打累了,又让身边的丫头接手,那些小丫头往日里都得过瑶琴的照顾,心里不忍,手下都留了力道,就是这般,也打的瑶琴一身的狼狈,满身是伤。

“行了,今儿个就饶了你,日后当差多用点心。”锦冉瞧着瑶琴蜷缩在地上,如一条狗一般,轻轻的招手,柔和的说道:“你给我滚过来。”

瑶琴心头一跳,连忙连滚带爬的到了锦冉的面前。

金色的阳光将她长长的睫毛染上一层细碎的光亮,明明是极其艳丽温和,却让瑶琴如坠冰窖,她感觉到锦冉的手从她的衣襟处伸了进去,如一条冰冷恶毒的水蛇,在她的锁骨处下滑着,爬到含苞欲放的柔嫩山峰,猛的一个用力,修长的指甲猛地掐住她胸前的嫩肤,生生的拧了起来,尖锐的指甲,如同锋利的刀刃,陷进肉里,狠狠地,硬生生的勾出一块肉来。

瑶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渗得人汗毛都竖了起来,有胆小的丫头,双腿已经隐隐地颤抖起来。

锦冉取出手来,细细的将镶嵌在指甲盖里面的小块嫩肉跳出来,弹了出去,这才消了点气,即便是如此,还不让瑶琴去上药,拉着她骂了个把时辰,直到口干舌躁,才饶过了瑶琴。

却说叶家三夫人那也是妙人,被顾嬷嬷领到了客房,却打发身边的几个贴心的丫头去打探消息,每个小姐的都不能漏了。

打探锦冉和锦玉的丫头回来,直说是这两个小姐用膳后,就一起回了锦好的院子,二人相处和睦,唧唧喳喳说了许久,完事了,还一起睡了,听得叶家三夫人满意点了点头,姐妹和睦,看来这心性不坏。

只是当那打探锦冉的丫头回来,叶家三夫人听得她送出去的玉簪子被摔坏了,气得脑门那里突突的直跳,想她出身名门,所嫁也是高门大户,从来还没有人敢轻视她送出去的东西,这莫锦冉算是第一个了。

在听她说得那些污自家儿子的话,整个人气得都跳起来了,恨不得冲到锦冉的院子,狠狠地教训她一顿。

“她真的这么说的?”叶家三夫人脸上那股子和煦春风不见了,转而是寒冷冬日,一张风华犹存的脸,此刻黑的犹如锅底。

这位耍泼,刁蛮,狠毒,满嘴嚼蛆的泼辣货儿,就是莫家老夫人嘴里的贤良淑德,温柔大方,善解人意,心底宽厚的二小姐?

将这样的姑娘嫁到他们叶家去,这是打算结亲,还是打算结仇?

“夫人,奴婢亲耳听见她身边的小丫头说的,绝对错不了。”叶家高门大户,三夫人在府里当家,身边的丫头自然都有几把刷子,对付莫锦冉身边的那几个心生怨恨的丫头,那是手到擒来,何况瑶琴身为大丫头都被打得遍体鳞伤,兔死狗亨,自然没费什么劲,就将话儿套出来了。

叶家三夫人听了这话,那脸色就不是锅底灰了,就跟涂了一脸的黑墨汁一般,为人母亲的,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轻视自个儿的孩子,尤其是她视若生命的儿子。

若是这泼辣货儿的话传出去,对她的儿子可是莫大的伤害,她那话字字诛心,句句狠毒,这般无端的诬蔑她的儿子,她怎么甘心轻易的放过她。

待到小憩过后,莫老夫人心里想着为锦冉添点胜算,又使了顾嬷嬷来接,顾嬷嬷瞧着叶三夫人脸色有异,就试探了几句,问是不是这客房睡的不踏实。

叶家三夫人自然不会怪罪主家的招待,只说自己认床,到了陌生的地方就睡不着。

莫老夫人知道之后,又是一番问候,叶家三夫人笑盈盈的谢了莫老夫人的关心:“这都是这些年娇养出来的毛病。没什么大碍,只要晚上回去早些歇着,明儿个就能缓过神来了。”

莫老夫人有心奉承,自然好话说尽:“知微见著,这小小的事情,就知道三夫人是个念旧的人,念旧好,念旧好!”

二人你来我往,相互赞赏,客气了一番,午后又听了一出戏,春日苦短,戏完了,夕阳也就落下了,就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依旧照着午餐的惯例落座。

叶家三夫人扫了一眼桌面上的人物,正少了那位眼高于顶,瞧不上他们叶家的锦冉小姐,心里冷笑,面上却是柔风兮兮,万般关怀的对着莫老夫人笑道:“老夫人,怎么不见二小姐了?今儿个,听顾嬷嬷说,二小姐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难得是品行出众,我寻思着,我今日那玉簪子是不是太单薄了些,还是收回来,改送点贵重的东西。”说这话的时候,她目光扫过锦冉和锦好头上的玉簪子,心里才放下心来,不怕叶家做手脚。

她对一旁的丫头吩咐道:“去,将那传家玉佩拿过来。”

莫老夫人听得这话,面上一喜,却还能强自镇定,对着一旁的冬雪吩咐道:“还不快去将二小姐请过来,就说叶三夫人想改送她见面礼,让她早些出来,莫要让三夫人久等了。”

笑着为锦冉的缺席找了理由:“这孩子今儿个叫头疼,我让她先躺一会。”

叶三夫人听了这话,心里啐了一口,面上却是神色不动的将那祖传的玉佩拿了起来,色泽晶莹,雕刻精致,一看就是价值连城。

看得王氏眉开眼笑,差点合不拢嘴,而张氏和锦玉的脸色就不太好了,张氏横了锦玉一眼,像是在责怪她不争气,却更恨叶家三夫人有眼不识金镶玉,错将狗屎当黄金。

倒是姚氏和锦好,一派平静,神色淡漠,落在叶家三夫人的眼底,倒是多了另一层深思。

而她这模样落在锦好的眼里,小心肝儿又开始不淡定了:这三夫人不会跟她儿子一样,看上她了吧!

谁知道冬雪回来的时候,却是一人独自归来,而且眼神闪烁,似乎有些心事,不敢与叶家三夫人的眼神相对,低着头,回话:“三夫人,二小姐说了,今儿个头疼的厉害,就不出来了,还请三夫人见谅,那祖传玉佩她心领了,只是太过贵重,她受之有愧!”

莫老夫人听了冬雪的回话,脸色大变,暗暗气恼锦冉不懂她的苦心,她费了这么多功夫,花了这么多心思给她铺路,谁知道她居然不领情,矫情什么,难不成叶家的门槛,她还觉得低了不成?叶家公子那等人才,她都看不上吗?

而王氏更是气得挖肝挖心的疼,这个蠢货,是被门缝夹了脑袋,还是怎么的,居然傻傻的将这么好的亲事往外推,她是不是吃错药了?

只有叶家三夫人知道锦冉为何不敢出来见她,心里冷笑,敢如此作践她的儿子,她怎么可能会轻易饶过她呢?脸上却越发笑得和煦:“看来莫二小姐的眼界是真的高,到底是诗书耕读之家,这小姐的性子就是与别人家的不一样。”

这话一出,莫老夫人心里又是一沉,吩咐一旁的顾嬷嬷:“你去请二小姐过来,头疼也给我忍着点,哪有长辈慧赐,还在那边推脱的道理?”

顾嬷嬷出马,焉有摆不平的道理,不一会儿,锦冉就被顾嬷嬷强行带了过来。

莫老夫人心里有些气恨锦冉不懂她的苦心,脸色也就有些严厉,却还是一心顾着她的脸面,给锦冉脸色抹金:“头疼好些来了吗?”

锦冉盈盈福身,恭敬而礼数周全:“多谢祖母挂心,孙女已经好多了。”不过起身的时候,却故意身子一个摇晃,似是要站不稳,向一旁倒去的样子,用以示意自己的刚刚并没有说谎,是真的病重,却不知,她这拙劣的演技,落在叶家三夫人的眼里,却不过是雕虫小技,更让人轻视罢了。

莫老夫人暗自满意锦冉的配合,脸色缓和,对着锦冉吩咐道:“三夫人喜欢你,你去给三夫人见个礼。”

锦冉听了,咬了咬唇,满脸娇羞,来到三夫人的身边,盈盈的福身,口里更是柔和万般:“锦冉给三夫人请安。”

叶家三夫人瞧见一脸的娇羞的锦冉,心里只觉得就跟看见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恶心,若不是顾着大家闺秀,名门夫人的风范,她真的想开口问问眼前这一脸娇羞的少女:你不是看不上我们叶家吗?你不是瞧不起我的儿子吗?那你干什么做出现在这幅恶心,恨不得立刻嫁进叶家的样子?

她压下心里的恶心,点头,虚夸:“真是个乖巧的。你也不要嫌弃我折腾人,你病了,还生生将你从床上折腾过来。”从床上折腾过来,这话说的尤为重,不过众人瞧着锦冉那黄色的衣裳,心里都是心知肚明,这锦冉有没有上床休息,是真头疼,还是假头疼?

叶三夫人也不理会众人的表情,径自说道:“是这样的,今儿个用了膳回去,谦儿知道我送了二小姐一根玉簪,就说我不该,二小姐金玉般的人,最喜欢与众不同,定然不喜欢那玉簪,我也想,谦儿说的也是,二小姐气度不凡,定然不喜欢和别人用一样的东西,这不,我特意将祖传的玉佩寻了出来,用来替换原先的那个玉簪。”

莫老夫人一见那玉佩就喜欢,再沾上祖传二字,就更是喜欢,现在一听还是叶家公子主动提出来的,心里那欢喜都没地方放了,王氏却更是欢喜,心里说不出的得意,只有锦冉听了这话后,冷汗直流,心里懊恼的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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