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拾遗冲着对面的俊公子拱了拱手,笑道:“八贝勒爷有心,倒不是下官至今还在悼念亡妻,只是下官戎马生涯居无定所,又漂泊惯了,带着家眷在身边,总是累赘,恐怕要辜负贝勒爷的好意了。”
八阿哥玉面白净,青云白菱银丝线绣的袍子,衬得他整个人超凡脱俗的不像是凡尘中人,他拨动着手上的冰儒含翠玉扳指,面对袁拾遗的拒绝,心里有些异样,面上却更是笑意浓浓,替他斟满了一杯茶水,举杯笑道:“袁将军高风亮节,难怪皇阿玛一向器重将军,如此为国为民,真是我们皇子学习的楷模,在下以茶代酒敬将军一杯!”
袁拾遗也爽朗一笑,举杯说道:“久闻八贝勒爷最是虚怀纳谏,素有八贤王的雅号,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请!”
口中喝着酒,眼睛却仍然看向康泽木刚刚路过的方向,八阿哥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人,自小就会看人脸色,知道对面坐着的人心有旁骛,留下他也谈不了什么事,更何况袁拾遗刚刚明明白白的拒绝邀请,这人骨头硬,不识抬举啊!
八阿哥不经意间轻轻拍了拍桌子,厢房外面等候着的八爷府的奴才听到里面动静,十分知趣的进屋在八阿哥耳边耳语两声,八阿哥听后点点头将他遣开,然后哦笑着对袁拾遗说:“袁将军,今日十分不凑巧,原本要同你一醉方休的,刚刚家奴来报,说府中有事,我得回去看看,让将军见笑了。”
袁拾遗忙站起来拱手:“贝勒爷言重,在下送贝勒爷!”
双方客套寒暄两句,便各自分道扬镳了,八阿哥上了轿子,一旁的奴才十分不服气的努努嘴,说:“贝勒爷,奴才就不明白了,那袁拾遗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才从西北回来,爷为什么要给他这样天大的面子,偏他还不识趣?”
八阿哥心头有些恼怒,在轿帘子放下的一瞬间变了脸,他轻声喝道:“你懂什么!回府!”那奴才原本是为主子打抱不平,谁知一向温和的主子竟然动了怒,不敢再多言,连忙吩咐轿夫速速起轿子。
八阿哥闭上眼睛,只觉得心头烦闷,要想取太子代之,光有贤王的美名远远不够,太子就是因为手中没有军权,这才不被人忌讳,若能够将袁拾遗收归己用,定能如虎添翼,西北大军现在尽数掌握在袁拾遗的手中,只是偏这个人软硬不吃,不好对付啊!
袁拾遗告别八阿哥之后,便问了路上的摊贩,刚刚驰马而去的女子是什么方向,摊贩纷纷告知,神情愤愤,袁拾遗没有说其他,便吩咐轿夫朝摊贩们说的方向而去,行了好一会儿,待轿子停稳,袁拾遗探出头来望去,却见面前一座大宅,门匾上赫然写着:“敕造直亲王府”
西北虽然偏远,可也不是消息阻塞之地,大阿哥成亲那年军中也曾传得沸沸扬扬,为何大将军娶的不是心心念念的科尔沁雅公主,而是伊尔根觉罗氏?既然没有结成夫妇,那康泽木为何来直亲王府?
这么多年过去,康泽木那一副敢爱敢恨的模样还深深扎在袁拾遗的心里,他自觉亏欠这个女人,回京之后也刻意派人打探她的消息,但却什么都打探不出来,连同雅公主一样,这两个人像是凭空消失了,所以今日在街上见到,他竟然以为自己眼睛花掉了。
袁拾遗想了想,还是派人去门口通传,门口的小厮听说西北将军来访,不敢耽误,连跑带爬的去了里头通报,很快府里的管家提着袍子奔了过来,走到轿子外头拱手笑道:“奴才请大将军安,实在不知大将军到访,我家王爷一早有事出去了,这会子不在府里,福晋不方便接见男客,还望大将军恕罪海涵。”
袁拾遗点了点头,心知这管家说的不过是托词,这大阿哥如今贵为亲王,却还记着昔日旧怨,人都已经到了大门口,却不请进屋坐一坐,太小家子气了。
他还是笑道:“是本将不请自到,倒是唐突了,请管家代为转达敬意,这是拜帖和礼物,请一并转交王爷。”
最后,他看了一眼直王府平静的屋檐楼宇,吩咐轿夫转头,在管家的注目下消失在拐角处。郡王府占地极大,东西横跨一条街,走了许久仍然还是直王府的围墙,袁拾遗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掀开帘子吩咐轿夫:“前面左拐,去直王府西北门。”
一般那是府中女眷住的地方,刚刚康泽木跨马而过的模样又一次到了眼前,难道这个烈女子是来寻仇的?
无巧不成书,袁拾遗下轿子之后遣开轿夫,自己顺着老树腾空一跃入到内院,竟然跟迎面而来的康泽木几乎撞了一个满怀。
康泽木手中握着短刀,趁四周没人便想要潜入金敏内室,将她擒获出来,一路上她还打晕了两个太监和一个侍女,没想到却遇到了从天而降的袁拾遗。
虽然也有七八年没有见面,康泽木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牵肠挂肚的男人,显然,这个男人也认出了她。
“你是……”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