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锦标见孔彗安仿佛没有听见魏尧和谭丽的争执,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道:“彗安,虽然祥酆的秋拍结束了,可接下来马上就年底了,各部门要结算,又要制定新一年度的计划任务,公司人手确实不够充裕,不只下面的人,就连你薛伯伯我啊都忙的血压都开始升高了,我看不如把老韩叫回公司吧,有他坐镇,也好让我也轻松轻松。”
薛锦标这话说的很有学问,说年底公司忙,人手不够,这是委婉的解释谭丽之所以没有按时完成任务,并不是她个人的问题,而是确实情有可缘,至于让韩栋回公司,他则是在试探孔彗安对于自己独揽大权的态度。其实薛锦标很有自知之明,他虽然跟着孔祥酆一起建立了祥酆拍卖,但若论亲疏远近自己可比不上韩栋跟孔家的关系,而且孔彗安必竟是祥酆名义上最大的股东,即使以他现在的实力要让祥酆异主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终究顾忌着不想落个以大欺小,忘恩负义的臭名,为了他这张老脸也不能做得太过火。
薛锦标的意思孔彗安自然听得出来,于是合上手里的企划书,并没有接薛锦标的话尾,而是目光清冷若水的投向斜对面的谭丽,“谭部长,听说你最近报了个瑜伽班,每天要上四个小时的课?”
谭丽表情一僵,心中纳闷孔彗安明明没怎么来公司,怎么对自己的行程这么了解?她确实最近报了个瑜伽减肥班,因为课程安排的比较紧,所以她都是上半天班,下午就直接早退了,她是部长,又是薛锦标的小姨子,底下的人即使有意见也不敢明说,现在被孔彗安当众提出来,立刻叫她有种不好的感觉。
“呃……是报了,但我都是下班后才……”
孔彗安不等谭丽狡辩完就蓦然打断她,提高了嗓音道:“公司员工平时有什么业余爱好,我本来是不打算多管的,但如果有人玩物丧志,以至于不只影响了自己部门的工作,还拖慢了其他部门的进度,那我不禁要开始怀疑你的能力是否适合现在的位置。”
谭丽死死的咬着下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向孔彗安的目光里又恨又怒。傻子都听得出来孔彗安这话是在敲打自己的,说实话,以她跟薛锦标的关系,在公司里还真没有人敢明目彰胆的给自己难看,可她也明白不管这些人的积数有多大,里面也并不包括孔彗安,因为祥酆名义上必竟是孔家的,而孔彗安才是公司最大的股东。
不只谭丽脸色不好看,就连薛锦标亦是黑了一张脸,他刚刚明明已经把谭丽的事情一笔带过了,可孔彗安却偏偏郑重其事的提出来,这明摆着就是在打他的脸啊。
“彗安,你这是什么意思?”薛锦标这段时间在公司里混的风声水起的,俨然把祥酆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现在被孔彗安一巴掌打下了他头顶的光环,这分明是没把他看在眼里。
孔彗安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清楚薛锦标的个性,前世薛锦标对几乎破产的祥酆落井下石,就可以看出他是个唯利是图,冷酷无情的人,他之所以放弃祥酆,是因为祥酆在他眼里已经再不具备任何价值,可这一世,祥酆不但跟普莱英顿成功合作,而且业绩蒸蒸日上,以薛锦标的为人,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把这块肥肉拱手让人?孔彗安早已看透薛锦标的贪婪本质,所以更加无法忍受他觊觎爸爸的公司,可想把薛锦标赶出公司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除非是他自己按捺不住,只要他有所行动,才会让她抓住马脚。
“薛伯伯,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丫头,你年纪小,阅力浅,很多事只看表面,这也不能怪你。你刚才说的虽然听着有点道理,但你要知道有时候做事并不是简单的对或者错、行或者不行,就像祥酆的人现在大部分都是跟你爸爸和我一起创办公司的老员工,在祥酆的时间恐怕比你的年纪都大,他们为公司尽心尽力,凭的是一份真心,你现在无缘无故就要裁员,你这不是让大家寒心吗?”
薛锦标的话可谓是诛心。孔彗安刚才只不过是借机敲打谭丽,警告她不要狐假虎威,光领薪水不干活,可到了薛锦标嘴里就成了她趁机打击老员工,不只不念旧情,还准备大量裁员……其实在一个公司里工作久了,那些资历老的员工难免都会有假公济私,在工作时间开小差的行为,而且孔彗安又没有指名道姓,更加容易让人对号入座,即使孔彗安从头到尾一次都没有提过裁员的事情,可还会让一些人心虚的产生孔彗安打算拿自己开刀的错觉。
看到已经有人开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孔彗安知道薛锦标的话已经在这些人的心里产生了作用。现在孔彗安就算她想借这件事处理谭丽都不行了,只要她对谭丽动手,必定会坐实薛锦标的说法,可如果她什么都不做,那只会让公司里的人更加瞧不起自己,继而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所以薛锦标的用心不可谓不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