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学如拿茶盖拨动着茶叶说:“姨妹你就别瞎捣鼓了,听姐夫一言,这谨之是个前途无量的,你跟着他绝不会错!”
“原来你们都是一伙儿的!哼!”霍大奶奶气匆匆地走了。
宁学如看着她的背影对何谨之说:“你别看我这七姨妹生得娇弱,性子最倔,你的事儿只怕好事多磨!”
何谨之笑道:“若她夫君一出了事就迫不及待地跟我,我还不敢要呐!”
宁学如摇着头说:“脂粉乡、英雄冢,在此预祝谨之兄心想事成!”
霍大奶奶在宁学如这里碰壁后,想着姑苏这边路子不能走了,惟今之计只能去寻皖南的乔意涵了,他也在官场,又是通法典的,希望能想些办法。
这一次,她也不敢冒失,换了一身水色纳绣折枝栀子丝缎大衫下配薄银软翡宝蓝缕花裙,元宝髻插银莲琉璃桃纹丁香簪,规规矩矩地往乔意涵府上投了拜帖进去。
乔意涵还在衙门里,待客的是他夫人乔大奶奶,乔大奶奶身段小巧,长相清秀,穿着宝蓝彩绣滚珠轻云锦大衫下配海棠红穿蝶银丝绫裙,一字髻插羊脂白玉掐丝累珠簪。
乔大奶奶见了霍大奶奶态度甚是小心翼翼,仔细地观察她的一言一行。霍大奶奶被看得不自在,也只能赔笑寒暄。这时候,乔意涵穿着一身石青色西服洋装回来了,看到霍大奶奶掩不住欣喜,“表妹,你怎么来了?”
乔意涵自顾自将霍大奶奶带入自己的书房,将她安置到红木花卉缠枝纹圈椅上坐下,霍大奶奶将霍震霆的案子又抹着眼泪讲了一遍。
乔意涵转动着手里的西洋墨水笔说:“表妹,听你说的这些案子,足够把霍家连根拔起了!估计霍震霆是想保住霍家的根基,才把事情都揽下了!”
霍大奶奶急得拉住乔意涵的手说:“大家亲戚一场,还望表哥救救我夫君!”
乔意涵说:“你让我怎么救?这些案子都证据确凿,霍家这么多年确实做了不少黑心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霍大奶奶掏出蜀绣水仙纹锦帕抽泣起来,乔意涵见她形容憔悴,月牙弹墨蜀锦鞋上沾了泥泞,怕是这些天来回奔波,没有好好歇息,当下说道:“表妹你莫伤心了,就在我这儿好好歇息一下!就算那霍震霆不在,我也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仨!”
乔意涵说完就开门准备叫人,却发现乔大奶奶一直躲在门外偷听,他正准备斥责乔大奶奶,霍大奶奶却从他身边窜出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乔意涵急忙追上霍大奶奶,扯住她的手说:“表妹,别闹了!这事儿一听就是人家设好了套专门惩治霍震霆的,怕是不把他榨干不罢休,若没有通天的路子,谁救得了他!你一妇道人家胡冲乱窜,当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霍大奶奶闻言蹲在地上大哭,乔意涵心疼她,只有跟衙门请了假,亲自将她送回霍家。他将大奶奶交与喜婆子和紫鹃好好照看,自己去衙门将霍震霆所有的案卷都审了一遍,确实没有马脚可寻。他在霍家拘了霍大奶奶几天不让她乱来,又将霍震霆的财产能争取的都争取过来,确保他们母子生活无忧,这才急匆匆地赶回皖南处理公事。
霍大奶奶见乔意涵走了,又跃跃欲试准备出去寻路子。霍震航却过来了,他穿着一身纯白暗绣团云蟒纹锦袍坐在彩漆描金玫瑰椅上说:“大嫂,我知道你与大哥恩爱情浓,可如今大哥的案子已经是盖棺定论翻不了案了。这也是大哥为保住霍家,才把事情都扛下了!大嫂你一个妇道人家也救不了了!”
霍大奶奶扯着蓝色暗花帕子哭着说:“连你这自家兄弟也不管震霆了!”
霍震航说:“我也想大哥无事啊,可事到如今,大哥是保不住了,只能尽力保住霍家!我今儿个来,是与大嫂商议个事儿,大哥要是出了事,你把福瑞和家齐过继到我名下吧!”
霍大奶奶说:“二爷你这是什么话,我夫君还没出事,你就来抢儿子!”
霍震航望着霍大奶奶,苦笑了一下说:“大哥还没出事,那何谨之和乔意涵都找到我这儿了,就算大嫂以后想为大哥守身只怕那些男人也不让你守!福瑞和家齐怎么着也不能改别家姓啊!”
霍大奶奶气得拎起青花釉里红缠枝茶壶,将茶水都浇到他身上,“你给我走,我男人我自己救!”
霍震航抖了抖衣服上的污渍,对着大奶奶作揖赔罪,“冲撞了大嫂,还望大嫂恕罪!我这就走!”霍大奶奶见霍震航都管不了霍震霆的事儿,当即六神无主地跌坐到玫瑰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