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酒桌上五人都已醉意渐浓。虽说这四个东宫随侍里,与陈正交好的只有郑可,但他与这几人毕竟同事一场,而且也算是同生共死了一次,所以酒桌上颇具感慨,酒喝得也很尽兴,自从被罢官以来,他很久没有像今天这番畅娱了。
诸人轮流涛涛,大肆诉情,尤其是刘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向众人哭诉他在惜薪司为奴的那段辛酸,用他话说,做了半辈子奴才了,直到在惜薪司里的那一个月他才知道,什么叫窝囊,什么叫憋屈。
他呷了一口酒猛地一掷酒杯道:“他爷爷的,惜薪司里那帮鸟人,以为爷是好欺负的,爷马上就要竟司礼监了,到时候看爷不把那些天吃的苦番一百倍地甩给他们!”
刘景显然还在为他人生那段最黑暗的日子愤愤不平,众人苦口婆心地劝了一番才让他澎湃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众人继而又谈到了太子萧广监国的一些趣闻,听许宁说萧广监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剥夺了高云平的功名,并且还下令,此人永不叙用,着实让陈正大吃一惊。
他脸色煞白道:“此话当真?太子真的剥去了高云平的功名之身?”
刘景不以为意道:“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的,陈大人没听说么?现在严崇那老狐狸天天找太子哭求,想帮高云平要回身份,太子爷就是不予理睬,嘿嘿,那老狐狸也拿太子爷束手无策。”
齐欢咽了口肉后将头点得像是小鸡啄米似的道:“我还听说了,前段时间严崇还帮高云平说了门好亲事,你们知道是谁吗?是大理寺卿的长女。结果呢?前天被人家硬生生地把这亲事给退了,嘿嘿,那叫一个丢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酒桌上的气氛兀地又欢愉了起来。
郑可见陈正始终低头锁眉,一副愁烦的样子,不解道:“陈大人,高云平受罚,理所应当,怎么见陈大人听闻之后却心事重重呢?”
陈正叹口气摇摇头道:“我初见这高云平,还以为他是个侠肝义胆之人,谁知接触了几回后却发现,此人不但心胸狭窄,还过于阴险。前日太子殿下突然剥了此人的功名,断了他的前程,我怕他又要将这份怨恨记到我的头上了。”
许宁不以为然道:“陈大人多虑了,你一直赋闲在家,此事全是太子爷做主,他那高云平再怎么扣屎盆子,也断然没理由扣到你的头上啊!”
陈正无奈地微笑声道:“将这事怪到我的头上,以正常人的思维肯定觉得荒诞。可是对于心胸狭窄之人这就很难说了。他们犯了错,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永远都会将责任怪罪到别人的头上。
就像高云平,他之所以被夺功名,肯定是因为他明明认识我,却故意说不认识,还恶语相激,唆使金建成犯错,从而才造成那天事情。所以他现在被剥夺功名,肯定会将原因怪到我的头上。”
陈正分析完,众人皆陷入沉默,过了会儿,刘景一拍桌子道:“就算他很你又能怎样,他现在是白身,而你是名副其实的同进士大人,就算他老子是布政使又能如何?害怕他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陈大人尽管放心,他要是再有什么不良举动,我立刻在太子也耳边参他一本,看他还能经受几次惩罚?”
虽然之后酒桌上的气氛渐渐又恢复,但陈正再也没能提起喝酒的心情,他心里总是沉着一块大石头。
酒席散罢,陈正与诸位告辞,一路小跑地回到家中。他敲响门环,秋蝉开门只见陈正一人,惊讶道:“呀!怎么只有老爷一人?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