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衍看到王敦一意要留匐勒性命,却又异乎寻常地蹲到匐勒面前,笑道:“胡儿,你这面相可真不简单。日后倘若发迹,可要记得我们兄弟的恩情啊。算了,处仲,就饶了他吧。”
王敦见王衍都同意了,这便笑道:“那好,族兄,公举,我们就此离开牢房吧。”毛腾怔怔看了匐勒半晌,这才叹了口气与两人离开。
三人一齐出了郡府,王敦告辞一声这就上马离开了。毛腾也正要辞行,王衍忽然拦手道:“毛公举,你且跟我去敝宅一趟,有些事情,我们还是弄清楚了再说。”
毛腾一笑道:“王尚书,方才令弟河南尹说的也都是玩笑话罢了。我族出寒门,身是兵家,自然也配不上令爱。不过收了令爱一件衣服,过分的话也只是朝中一些官吏的随口调侃罢了。实在也没什么需要说清楚的,只是倘若王尚书与令爱日后还有什么差遣,我也当尽故友之谊。毕竟能与尚书这样的高士结交,也是我辈的荣幸。”
王衍回头瞟了一眼身旁的侍从,低着声音道:“毛公举,此事嫌疑甚大,还是去敝宅说清的好。你是男儿一条无牵无挂,可我家毕竟是世族,即便再是不循名教也不能失了礼制。”
“好吧。”毛腾上马,这就跟着王衍又去了王衍的府第。
毛腾依旧被招待在正厅内,喝着晋朝士族们刚刚习惯的粘稠茶粥。不一会儿,王衍和郭夫人便匆匆而来,然而却单单不见王景风。郭夫人看到毛腾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禁恼怒道:“毛腾,你究竟给我加景风灌了什么迷药?长渊那样俊逸的高士不嫁,反而还给你这样的军汉送了衣物,教朝臣笑话我夫妻。又不见你有何正经营生,既不是士族出身,也不是儒门弟子,你哪里配得上我家景风?”
毛腾缓缓说道:“郭夫人误会了,送了件衣服而已。倘若真要像郭夫人想的那么严重,我是什么人尊夫妇应该也知道,要是真的有什么,只怕我现在早就带着令爱走了。还会这么消停地来贵宅做客?”
“那不一样,卫家没落,你这家伙当然有恃无恐。可是我王家三代公卿,累世名臣,岂是你一个兵子能惹得起的?”郭夫人冷声道。
王衍见郭夫人说话口重,又看到毛腾私有不快,赶忙拦住郭夫人道:“你莫要急躁,且听为夫的。既然毛公举他说只是送了件衣物,什么事都没有,那我们就另当别论,不要被朝中那些无聊人的嘴舍蒙了心智。”
郭夫人登时就怒道:“王衍!你说我被无聊人用嘴舍蒙了心智?你那濬冲族兄年轻时敢和袒身漏腚的刘伶等人自称‘竹林七贤’,不顾颜面羞耻。你也整日吹嘘清谈玄学,如同疯癫。我郭家可是世代儒门,要颜面的!景风既然是我女儿,就不能这么不清不白的。今天这些事情必须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