汧县和雍县的百姓顿时欢声一片,毛腾为张光解了围,对张光说道:“张主簿,你带着步兵急行军先走,我和天护带着骑兵断后保护百姓。”毛腾有意提高了腔调,虽然没有大声吼出来但是还是被不少百姓听见,百姓们纷纷欢呼。张光只得对毛腾道:“府君千万保重。”这才先行去了。
皇甫澹和张光的率领大队人马先行,百姓们沿着汧水河畔扶老携幼跟在后面缓慢前行。断后的骑兵虽然都是毛腾亲自挑选的安定郡骑兵的精锐,可是也只有几百人,不禁有些士气低落。彭天护看着百姓缓慢的行动,不禁皱眉道:“府君,这些废物行动如此迟缓,我们迟早被齐万年的大军追上的。不如赶快撤离,他们要是阻拦,用你们的弩随便就能拦住他们了。”
“闭嘴!”毛腾怒道,旋即又冷哼一声问道,“你想不想回安定收拢卢水各部,做安定的义从首领?”
“当然想!”彭天护道。
“那你就少发牢骚,我惜命如金不会把自己害在这里,你好生跟着我,自然无事。”毛腾道。
一天后,郝度元和吕健已经从东南两路追击而至。后方行进缓慢的百姓纷纷溃逃,郝度元看到上千的百姓不禁大喜,指挥骑兵开始虐杀百姓。吕健远远望见,顿时心生蔑视,暗道:“这并州胡贼果然废物,扶风王几乎将多半骑兵给我和他指挥追击,这厮不去追杀毛腾却在这里虐杀百姓,当真浪费了五千精骑。”
吕健也是略阳氐出身,随部落迁徙到扶风而来,吕氏氐人在后来的前秦时代曾除了一个复通西域并在前秦覆亡后建立后凉的名将吕光,是氐人大姓。氐人多事农耕兼放牧牛羊,却不像匈奴是纯游牧的部族,虽然吕健一直抗拒汉化,可是潜移默化中已经有了“文明人”对“野蛮人”的轻视。所以这个氐人猛将对屠杀平民还是比较反感,旋即令下:“无视这些晋人,随我追杀毛腾!”
毛腾已经知晓了郝度元和吕健追赶上来的情况,一边大声催促百姓北逃,一边收拢阵线。百姓们痛哭流涕,纷纷丢弃辎重开始逃走,场面已经混乱之极。彭天护看到黑压压一片涌上来的吕健和郝度元的骑兵,顿时急道:“这……这根本打不过啊!”
自从与若罗拔能交战之后,毛腾还从未见过这么密集的大队骑兵,只可惜场面已经非常混乱,不少百姓为了躲避追杀逃入汧水中,虽然汧水并不深,可是逃入的百姓你推我搡已经有不少人就这样死在河中,更何况郝度元的骑兵还在后面割麦子一样屠杀着百姓。郝度元和吕健的骑兵总共有一万,而逃难的百姓只有数千,这样的情势已经不能用劣势来形容了。毛腾心急如焚,可是前面的路都被百姓堵住,明显会延缓了撤离的速度,而吕健的骑兵已经逼近了。
“杀死毛腾!”氐人们发出恐怖的杀喊声,吕健的骑兵开始朝毛腾的方向放箭。安定的骑兵多数都是老兵,懂得躲避流矢的技巧,而且身上还有皮甲保护不至于伤亡,可是附近的百姓已经死伤大片。吕健已经离敖腾越来越近,发出桀桀怪笑,挽弓就是一箭!
“府君!”随着众人的喊声,毛腾竟被吕健一箭射下马来。安定骑兵和彭天护一齐将毛腾扯上马背,冲开逃亡百姓的阻碍北逃而去。雍县和汧县的百姓大声哭叫着毛腾的名字,不少逃不掉的老人竟用肉躯阻挡住了吕健骑兵的前路。
“给毛府君报仇啊!”一个老人猛地跳到氐人骑兵马下,发疯地去咬那氐人的腿,结果被惊惧的战马一蹄子踢死。在后面逃亡的绝望老人看着年轻人已经逃走,纷纷上前不惜性命地阻拦氐人骑兵。吕健大怒道:“从他们的身上踩过去!”然而这些老人的牺牲,还是延缓了吕健骑兵追击的速度。虽然逃走的人多数都被郝度元的骑兵追赶上杀死,可是安定军殿后的骑兵拥着毛腾已经逃离了。
殿后的骑兵终于追上了前方安定军的主力,听到毛腾负伤的消息,张光和皇甫澹赶紧前来接应。毛腾看到皇甫澹和张光都在,猛地直起身来说道:“我没有负伤,只是马失前蹄罢了。前方态势如何?”
毛腾忽然起身,让众人又惊又喜。虽然装作中箭骗取百姓让出道路的确有些让他内疚,可是如今的情势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皇甫澹急道:“我正要向毛府君汇报,汧县附近有氐兵好几千,我们的退路已断!”
毛腾顿时眼前一黑,叹口气道:“出兵百日,不料却致此大祸!”张光连忙道:“我们本就是为了对付……呃,胡人虽然势大可不善攻坚,只要我们逃回安定,坚壁清野一定会转败为胜的。”张光本想说是对付彭荡仲,可一看彭天护傻愣愣地也站在旁边,于是略去了话语。
“以往的胜利,不过是我们以逸待劳反击得胜。这回却要轮到我们疲于奔命进攻来杀出重围,恐怕就要承受大量的损失了。”毛腾按着眉心,说道,“我们只有强行突破汧县的大道了。”
“府君,我们卢水匈奴义从一直没有遭受恶战,让我去开路吧。”彭天护忽然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