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配剿除了漆县周围的所有贼匪,毛腾将归顺的贼匪分别安置,其中也有不少氐羌人,毛腾暗想如今非常之时,这些胡人与晋人安置在一起搞不好又会生事,于是将氐羌人一并收入新募军中。宋配也按照毛腾的嘱托捉了几个晋人贼匪头目绑到郡府院内,毛腾看到这些趁乱戕害自己人的家伙,不由忿怒,骂道:“国家有难,不思报效。反而趁乱做贼,你等可有父母教诲,难道不惧殃及妻儿?”
那几个贼匪头目一声不吭,只是被捆绑跪着。尤其是当中的贼匪头目,须发乱成一团面上尽是泥污,可是眼神之中却充满了怨毒。毛腾看他这般桀骜,不禁怒道:“这般健壮,不去从军杀胡,反而抢掠无辜。我都替你羞耻,这般作态,你是不肯悔改了?”
“悔改个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咱堂堂男儿宁死不受辱!”那贼匪头目唾了一口浓痰,不屑地道。
“你也配做男儿?”
侯脱大骂一声,从后边就猛地踢了那贼匪头目一脚,侯脱本来力大,一脚下去那贼匪头目险些栽倒,他硬着身子又挺起胸来。毛腾示意侯脱退下,接着说道:“你要是说出做贼的理由来,本太守给你个爽快死法”
贼匪头目哼地一声道:“原来你便是那沽名钓誉的毛府君,老子在扶风带着家口逃难,听说新平太守广修善政这才拖儿带女逃到这里。可没想到就被你治下的村中豪强趁着驱赶胡人的时候抢走了我妻儿,老子走投无路这才拉起一伙兄弟打家劫舍,攒够了钱粮准备逃去京兆,可没想到却栽在贼曹手中。那村中十八口人命都是老子杀的,这些弟兄都是无辜流民,请府君放了他们,杀了老子便是!”
毛腾阴沉下脸来,虽然同情这贼匪头目,可他到底杀了十八条人命,倘不处决难服人心,于是心肠一硬挥手示意拉出去斩了。旋即对侯脱说道:“去叫来郭督邮。”
营后传来几声嚎叫,那些贼匪头目已经人头落地。
不一会儿郭文急慌慌赶来,毛腾当着众军士的面说道:“郭督邮,许多流民沦为贼匪,是被村中豪强趁乱所逼。你是督察属吏,检核非法的郡督邮,如果再有不法豪强逼流民为盗,我唯你是问!”
郭文看到毛腾面色骇人,连忙道:“郭某这就派人去查访……”
“你亲自去,马上就去!”毛腾怒道。
郭文才觉事态严重,赶紧道:“遵命。”
郭文刚走,有差人送来了安定太守卫博的信。这几天卢水胡已经进入了新平境内,毛腾日夜焦急,赶紧拆开一看,卫博口气倒不错,一口一个妹婿,却拉拉扯扯半篇都是在拉家常说感谢毛腾为卫家伸冤,毫无出兵的意思。毛腾正在气头,一把将信揉成一团,铁青着脸对宋配道:“留古都尉守城,带上新募兵,跟我火速驰援栒邑。”
宋配有些不安地道:“安定可有援兵?”
毛腾见身旁军士众多,呵呵一笑道:“当然有。”
由于事态紧急,毛腾只带了一百多新募军骑兵出发。宋配不禁有些担心,晚上宿营时宋配悄悄问道:“我看府君白日里的神情,恐怕卫博没有发援兵吧。”毛腾沉着面色点了点头。宋配有些焦急地道:“那我们这岂不是杯水救一车薪之火?如今情势危急,卢水胡不过癣疥之疾,扶风的氐人才是大患。不如放弃栒邑县,专心守漆县,才是上策啊。”
毛腾摇摇头道:“如今除了我新平和京兆、始平三郡外,关中各郡都有被胡人攻破县城的惨剧,正是我们在百姓中树立威信收拢流民的良机,如果我们保不住栒邑,哪有百姓会选择来逃来新平?所以栒邑县一定不能丢。”
“府君是有退敌的策略了?”宋配忽然想起前两次出兵,不由地有了信心。毛腾摇了摇头道:“随机应变吧,其实只要有人防守,胡人劫掠村寨还可以,攻进县城倒也没那么容易。”宋配点了点头,近期胡人虽然抢掠了好几个县城,但都不是强攻而来,而是守军稀少外加百姓逃离在惶恐中晋人自己放弃了守御所致,如果太守亲自去守县城,胡人要想攻破县城还的确比较困难。
毛腾没有做任何通知,直接抵达栒邑县,栒邑县令急慌慌地就出来迎接,跪倒在地哭道:“府君,彭荡仲扬言,三天后就要围城,如果我们不放弃守城的话就要屠城啊……”
毛腾抬头一看,栒邑县城墙上零零散散站着几个民兵,城门内一片冷清,竟连做集市生意的百姓都没有,顿时大怒,不过却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说道:“栒邑县如此武备,城池也只怕很难守,你没有让妻儿撤离吗?”
栒邑县令磕头道:“没有没有……”
毛腾叹口气道:“那我留你守城,你的妻儿我来养活,我带走他们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