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爹是啥人儿春花清楚得很,她没通气儿一声便与乔武回来,她老爹一定以为她是逃回来的。
要是这样,父女俩一见面,二话不说,她爹的鞋拔子立马就得上身,逮到她了非得好打一顿不可,压根就不给你开口狡辩、哦不是,开口解释的机会。
若她真是逃回来的怎么着都成,打就打了,从小到大又不是没被她爹撵着打过,可这回儿不同了,她是正儿八经的带着女婿回娘家来的,要是当着乔武的面儿让她老爹好打一顿,那她才不干哩,她可舍不下这个脸。
春花心怀忐忑了坐了一路,想着该怎么把事儿圆乎过去,可没一会儿就到河沟村,她还没想出辙来,这不要命了么。
乔武掏出七文钱来给周大叔,一般到下坡村一人儿两文钱,河沟村远些要加一文钱。
他俩人儿应是六文钱,不过乔武还带着一个背篓,得再加一文钱,这个上车前周大叔便与他俩说好了。
周大叔瞅着只收走了六个,还与乔武打趣道,“行了,六个就成,六六大顺么,啥都顺顺溜溜的!”
乔武一路上让周大叔戏说着没那么紧张了,他也不矫情,笑着道了声儿谢。
周大叔见到了家门口,反倒是小媳妇儿害了臊,不免又是乐呵呵的笑了几声,与乔武说好,过两天还在这待着,他捎他们小俩口回桃李村。
虽说回村的日子还没定,乔武不好应承,不过周大叔几乎天天都要来回两趟,到时早来这儿等他就是了,一般不都是这个点么。
乔武把背篓背上身,定定的看着不远处,从这儿到村口不过百十来米,其间有条布满翠绿嫩草的土路子,中间有铺着些石板片子,人儿走在上头便不会踩到路边的嫩草叶子。
这条小道的一旁,一路到头都栽了许多迎春花,只是月份过了,没有一簇簇紧密缀点在碧绿枝条上的小黄花,不见了金腰带的踪影,有的只是老枝些许,其花零星,枝条弯弯勾着地面,倒显得慵懒懒的,跟没睡醒似的。
然而,从这番景象还是可以想象得出,若为初春之际,一株株迎春花,必定如翠玉镶金,嫩绿的枝丫黄澄一片,犹如一条金腰带横在村子里。
而今如此,清晰的泥草香,还是让人心旷神怡。
乔武是头一次,来河沟村,看到村口这般景象,不免在心里赞叹一番,他深吸口气,喊着春花往前走。
春花一直看着村外头那些耕地,那块有百十来亩地,零零散散站着十几个人儿,许是早晌下地忙活的农户。
她双眼儿慢慢扫过,显然是在找什么,一听乔武叫她,微微愣了愣神,还问乔武咋了?
被她乍得一问出口,乔武也是愣了下,若在桃李村的话他闭着眼睛都能走,毕竟他们村是一条到直到底儿的,可在河沟村他就摸不着北了。
瞅着乔武一脸难得玩味,似笑非笑的与她打趣着,着实好看的紧,春花顿时觉得王媒婆说的没错,十里八村再没有这么俊的小伙子了。
可她这会儿没空瞅着俊小伙儿了,她心里有事儿,肚子里有气,只是木木的应了一声,便与乔武往村里走去了。
春花心里的事儿是一早就有的,可是肚子里的气却是才涨起来的!
方才她还在地里寻望着,看看能不能找到她那几个弟弟,若是可以的话,便让他们先跑回家去报个信儿,但是这几个臭小子现在是越来越懒了,这茬日头都爬上山腰了,他们还没下地来,看她到家的怎么整治他们!
乔武其实是见春花一路上神情不大好,变着法的与她说乐,但春花好似没反应过来,一直是呆呆愣愣的,他只道她是近乡心切罢了。
许是春花以往性情过于豪迈,在路边玩耍的五六个半大小子碰到她便围了上来,随后又让她打发走了,而后几个二三十岁的婆姨瞧见她读避开了走,偶尔有些碰上的才勉为其难的过来打声招呼,只是得知她是回娘家的,且还带了个样貌英俊的男人回来,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儿。
若在平时春花估摸着会做点啥,可这会儿她急着找她那几个兄弟,没功夫与这些个婆姨磨叽下去,客套两句就走了,乔武倒是随着春花与她们问了个好,对于自个儿的媳妇儿为啥没有一一与他做介绍,他倒一点儿不介意。
走了一段路,春花忽然顿住了脚,她瞅着这儿离她家还有一小段距离便琢磨着让乔武在这儿先等着,她先到家里说一声,免得她娘吓到她娘。
乔武想着春花许是把周大叔的话听进去了,想回家去通个气儿,不免觉得心头一热,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