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月间,哪怕地处相对温暖的湟水谷地,青唐城依旧寒意浓重。尤其是夜晚到来时,寒意尤甚,北风吹过还有几分刺骨的感觉。
室外驻守的侍卫都换上了厚重的皮袍,来回巡逻在一座宫室外。
说是宫室,但与中原王朝的皇宫相比差了很多,甚至可以说有些简陋,但这却是河湟赞普角厮罗和乔夫人的居所。
夜已经深了,但角厮罗并没有睡,最宠爱的乔夫人有自然也陪伴在身边。
乔夫人关切道:“赞普,何故皱眉?可是因为陇南之事?”
“是啊,多吉送来奏报,宋国的商队去了,木征也去了,如今连党项人也掺和进去,陇南的局势有些麻烦。”角厮罗长叹一声,显然也是心烦意乱。
“赞普为难,可是因为木征?”乔夫人问的很直接,在角厮罗身边多年,受宠自然是有原因的,她对角厮罗的心思颇为了解。
如果只是宋人和西夏人的缘故,那完全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来为难之说呢?只有牵涉到亲孙子木征,这个雄才伟略赞普才会为难,毕竟亲情割舍不断。
“是啊,也不瞒你,自打瞎毡和木征去了河州,少不得有许多为难之处。”角厮罗叹道:“你也莫要吃味,纵然¥£,不喜欢他们的母亲,可他们终究是我的儿孙。”
乔夫人柔声道:“舐犊情深,这是应该的,妾身怎会吃味?”
“你不是那种人,难道我还不知道?”角厮罗极为宠溺地抚摸乔夫人的后背,柔声道:“不过我最疼爱的还是我们的儿子阿毡……无论怎样,河湟基业为重……将来我去了,会尽力为阿毡留下个好境况。”
乔夫人悠悠道:“嗯,妾身教过阿毡,瞎毡是他的哥哥,将来无论如何要善待兄长和侄子。”
“阿毡是个善良的孩子,此事我一点也不担心。可是河湟乃四战之地,夹在宋人和西夏之间,处境艰难。”
角厮罗悠悠道:“如今宋人和党项人在陇南蠢蠢欲动,显然是不安好心,木征前往只怕也有心思……说句实话,如果当真鞭长莫及,我情愿是木征掌控陇右东南,毕竟是自己人。河州也能成为一道屏障,将宋夏挡在河湟草原以外。
可我又担心,现在是不打紧,但是将来我不在了,瞎毡和木征会不会因此为难阿毡,谋取青唐?一旦兄弟阋墙,河湟基业必然毁于一旦。”
“赞普的担心有道理,不过您也要相信,我们的儿子并不差劲,将来兴许有能耐应付这个局面。”乔夫人似乎对儿子颇有信心。
“也是,阿毡是个不错的孩子。”角厮罗轻轻点点头,说道:“汉人有句话,叫一个好汉三个帮,阿毡也需要帮手……这些年我也在着重培养,鬼章家的那个孩子不错,将来可堪大用。”
“对,青谊结鬼章年少有为,确实不错。”乔夫人也连声称赞,显然是对儿子的心帮手很认可。
“还有啊,阿毡已经长大了,我打算给他订几门亲事。”角厮罗道:“你娘家的侄女肯定算一个,还有青唐大族的女儿,回鹘和契丹都有嫁公主的打算,我准备应承下来。”
“好,此事赞普做主即可。”乔夫人欣然点头,年轻的董毡却不知道自己即将当新郎,而且同时有好几位新娘。
“这些都是将来的事,眼下才是正经麻烦。”角厮罗长叹一声,心中很是烦忧。
乔夫人靠在角厮罗胸前,低声问道:“赞普,那怎么办?能说西夏人蠢蠢欲动,甚至有调兵迹象,能解决吗?”
“事情来了,总归是有办法解决的……”角厮罗没有说下去,乔夫人心领神会,没有再问下。当即为丈夫宽衣,吹灯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