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意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对准恶人的腿间用力一脚踹过去。于是乎鸡飞蛋打,对方痛得倒地哭爹喊娘。其余人先是被她的举动惊了一下,而后纷纷举起长剑向她逼近过来。谢天意张手把简清和拦在身后,神情坦荡无惧。
她就不相信都这样了,月老还不出手搭救一把。就算再怎么跟她过不去,毕竟目标男主还在这呢。
兜头刮来的北风里突地夹杂了浓浓的腥膻气。伴随着一阵窸窣声响,十几头野狼从两旁的林子里窜出,迅速包围了他们。长嘴咧开,尖利牙齿寒光闪闪,三角眼满露凶光,随时都有扑过来的可能。
这下子再没人想着去收拾谢天意了。恶人们手执长剑,和狼群紧张对峙。
这时候的谢天意其实是崩溃的,没出虎口又陷狼窝,简清和出门前肯定没翻黄历。她偏脸去看他,对方神情镇定自若,微抬了下颌示意她靠过来:“狼群的注意力几乎都在前方,待会若是人狼纠缠起来,你就快快向后跑,千万不许停,也千万不要回头。”
“那你呢?”
简清和眸光一闪,唇角轻挑起抹笑意:“我一个废人,逃不了的。”
话音刚落,那边一头壮硕野狼突然仰颈低吼,向着人群扑了过来,其他狼跟着上前撕咬。恶人们拿剑奋力抵抗。一时间惨叫连连,和着野兽咆哮鲜血四溅。简清和这时打了个手势,示意身边人快逃。
丑丫头却像是忘了之前他说的话,不仅没起身跑开,反而把身子往他这边挪近了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端详着他的脸,突然弯唇笑道:“我可不能丢下你。你既然在这里,我就哪都不会去。”
她跑了,丢下目标男主喂狼,她还想不想回家了。
她说这话时语调轻松,神情却诚恳,简清和不由得一怔,缓缓垂了眼帘。以前想着她只是胆大莽撞罢了,却不料还是个这般傻的,明明可以逃掉,却非要留下来陪他这个废人一同赴死。
两人说话间前边的战局已经渐定。恶人们几乎都被咬断了喉管,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任由狼群撕咬开他们的皮肉。这时候枯林深处窜出只白狐狸,额间一朵红色印记,喉头滚落出几声低吟。那些野狼像是得了命令般,拖着那些死尸纷纷向林子深处去。
谢天意腾地站起身子。那白狐狸回头望她一眼,仍旧是她记忆里的湛蓝眸子。有个名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那狐狸却一摆尾巴,跳入丛林里不见了。
车虽然还在,马却早就被狼群咬死拖走了。交通工具没法使用,四周也是半个人都看不到。谢天意想了想,索性在简清和身前蹲下:“现在天色暗的快,为防那些狼群去而复返,咱们要快点走出这段山路。”
男子摇头道:“我走不了。不若你回府里报信,再来接我。”
“我背你。你走不了,那我就当你的腿。总之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鬼地方。”
谢天意向他伸出手。
宅里伙食不错,她这些日子吃得饱足,身子也比在家时多了些力气。背着个大男人行走在山路上,虽有些摇摇晃晃,却也好歹在往前行进着。幸亏在天色快黑时,遇上个赶驴车的。谢天意不由分说拽下简清和腰间的玉佩塞到赶车人怀里。车主把草堆卸了,又帮着把简清和扶上木板车,然后攥着成色上佳的玉佩喜滋滋走了。
……
年三十这天,尚书府的大管家在正门处眼巴巴望了许久,仍是没候到往年里很是准时的大少爷。屋里头的男丁女眷已经各自落座。老夫人不发话,大家都不敢动筷,只心下暗自抱怨。
身为嫡子,离家独居已经是大不孝。现在就连着过年也不到,当真是越发放肆了。
天色渐渐黑了。老夫人终于挥袖表示不等了。大管家的手脚已经冻得僵硬,这时得了命令,当即抖索着双手要阖了门上闩子。耳边却传来一迭声的清脆呼喊:“别关别关,少爷来了!”
他狐疑地把门拉开,便看见一个头上插了几根稻草的丫头片子。她身旁停了辆破破烂烂的驴车,车上坐着素袍玉簪的青年。衣裳有几处污痕,神情却从容,向往年那般朝他微抿了唇。老管家的眼底沁了点热泪,转头向着宅里喊道:“和少爷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