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自己这是被孤立了?谢天意转眼去看金枝,对方瞥一眼她,再环视一圈已经蒙头装睡的同伴,悄悄起身拉了谢天意出去。寻了个没人的僻静角落,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可小心了,听那扫洒的婆子说,在少爷身边伺候的丫鬟没一个待过半年的。每每被赶出去,都是哭得凄惨惨。问她们是什么原因,都是一个字不敢吐露,有苦难言的模样。”
她说完就攥攥谢天意的手,转身回屋了。谢天意略想了下,唤了小月老出来。一问果然少爷就是这次的目标男主。她还问了刚刚金枝跟她说的事情,小月老却是笑了一下就不见了。
时间溜得挺快,转眼已经过了月余。宅里没有外人出入,简清和作息规律简单,宅里的伙食也好,谢天意吃好睡好干活少,脸畔上就渐渐长了些肉。有时候她在书房里待得无聊,就抽出本书册随意翻翻。屋里头的书类目繁多,她竟然从里头翻到几册话本。有时候看得入迷忘了端茶递水,简清和也不和她计较。她遇到不懂的地方去问,对方回答得通透仔细,倒像成了她半个老师。
屋内暖香阵阵。她不时翻过一本书页,他坐在桌前挥毫泼墨。两人互不打扰,自有种无需言说的和谐。
谢天意在这里混得脸熟了,也交上了能说几句闲话的朋友。老管家的小儿子元宝跟她关系不错,时常会拿些好吃的塞给她。他是打小就住在这宅子里头的,谢天意于是顺便跟他打探关于简清和的事情。元宝向她靠过来,一脸的神秘:“这些年少爷独自住在这宅子里,逢年底了才回尚书府一趟。平日他没什么往来的亲朋,就更别说什么交好的女子了。我只怕他是有些特殊的癖好,所以平日里不敢在他跟前晃悠。大家都说过我脸盘子长得不错,若是教少爷惦记上了,那可真是要命。”
谢天意笑得把嘴里的包子都喷出来。她跟简清和相处了这些时日,晓得对方只不过是性子疏淡了些,除了必要的话,其他都是懒得往明细里说的。要说有这方面的倾向,着实是冤枉了他。她前些日子里还见着他画了幅簪花仕女图,不过最后被他团掉扔了罢了。
这夜她等在屏风外头,照例等着小厮伺候好简清和洗漱,她才好退下去回屋休息。却不想里间传来那人清醇甘冽的嗓音:“秋凉,你进来。”
等丑丫头慢腾腾挪进来,简清和坐在轮椅上来回打量她一阵。进来这些日子,她圆润了些,再不是先前那样瘦不禁风的样子。眼神倒还是如同头一回看到的那般,直接不带拘谨,也不掺杂了任何其他杂质。
“从今天起,你就睡在外间吧。”说罢,他手指桌上的茶盏,示意她端过来。
谢天意明白简清和这是在给她升职呢,心里头高兴,端茶的手不免有些发抖。只听得哐当一声,茶盏倾倒,她被热茶烫得轻嘶了一声。她也顾不上去管,赶紧拿了帕子去擦简清和被茶水弄湿的腿间。
她擦得认真,完全没留意到是什么时候对方腿间悄悄支起了个小帐篷。她尴尬地直起身,简清和撩起衣摆盖住,垂眸沉声道:“明天起不用来伺候了。”刚刚被烫茶烫了满手,现在男子的话又像是兜头给她泼了盆冷水。谢天意愣了愣,低声说了句对不起,转身哭丧着脸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金枝便被管家唤去了,而她则被王婆子分配了清扫整个院落的活计。往日里这都是让力气大的家丁去做的。可瞧见这婆子是有些势利眼的,见她被少爷从屋里赶出来,现在故意来苛待她。
冬日里头风大,卷得枯叶飞舞不定,又是极空旷的院落,谢天意累得出了一身热汗,却是到了黄昏也没完成任务。幸好元宝赶来帮她,又塞给她两个热乎乎的包子。谢天意迎风啃着,感动得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金枝被调去服侍简清和,每每夜里回来了都要和丫头们兴奋地说这说那。有时候偏过脸去看谢天意,脸上的神情有些歉疚,还有丝隐秘的张扬。谢天意挠挠脑袋翻个身继续睡觉。她扫院子每天都累得快去掉半条命,哪有闲工夫和她闲扯淡?
她打扫院落的时候,倒也和路过的简清和撞见几趟。她恭敬弯身,那人的眸光只淡淡一扫她,点个头就离开了。有次她满脸惆怅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想着这任务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完成,简清和似有所觉地偏过脸来,正好看到她拄着笤帚偷懒的模样。谢天意吓得吐了吐舌头,赶紧低头干活。
管家来找简清和,垂首憨笑道:“元宝过了年就十七,也是到了娶亲的年纪了。他平日里跟秋凉相处地最好,两人岁数也相近,所以老奴想向您饶个情面,讨了这丫头配给元宝。您看……”
他心里头盘算得清楚。秋凉先前瞧着不打眼,瘦伶伶的没什么精气神。现在眉眼渐渐长开,愈发出落得清秀可人。尤其是那双笑起来弯弯的大眼睛,尤其讨喜。脾气在年轻丫头里也是出挑得好的,元宝要是能娶了她,当真是美事一桩。少爷也一向对这种小事不太关心,从来都是由他去做了主的。这次他来,明面上来讨人,实际不过是走个章程,心下已经胜券在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