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些药性太过猛烈,白芷承受不住便会起各种症状。这样折腾了一段时间,身子却是真的慢慢好起来了。
这样又过了几年。那一早白芷突然在屋里大哭起来。他走进去,白芷坐在床上,腿间泅出一片暗色深影。白芷哭得鼻头通红:“师父我是不是快死了?”
君连楚面上倒还镇定,眸光却有些不自然地垂下。
面前的男子半握了拳在嘴边干咳两声。白芷有些疑惑,对方已经一本正经地开始讲解:“室妇十四岁,经脉初动,名曰天癸水至……”
……
时光更迭,转瞬已是十年。有了咋咋呼呼的小徒弟陪伴,平淡细琐的生活里便多了几分兴味。每年的清明,君连楚仍会到师父的坟前坐上一天陪陪他。掬上一壶寒潭香,再与他说说这一年的无关小事。
他以为白芷会和他一直在林子里住下去,就像是他和师父曾经那般。直到那个毛头小子出现。
那日他站在远处,看到少年将白芷揽入怀中,俯首吻上她的额头。君连楚看不清白芷此时的表情,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那瞬间默然攥紧了双拳。
那时他还不知道,这种交错了失落和排斥的情绪就叫做嫉妒。它还有个更常用的说法,吃醋。
他也察觉到自己心境的变化。这变化太过陌生,师父没有教过他,医书上也没提起。一想到白芷会在某天离开,他的神情就会愈发僵硬,说出来的话也像是带着刺般扎人。
这莫名的焦躁感都在陌生的邑城街头瞬间消散尽净。少女紧紧将他的手握住,两人掌心相贴十指牵连,他牵着她缓步行走在人群中,恍惚时光回转。倒退回十年前,他仍是青涩少年,而她是个脏兮兮的小丫头,他给她起名作白芷,她哭着点头说哥哥真好。
后来他由一辆马车送回林中。他在其中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梦。恍惚间他看到师父站在床前,眉目是记忆中的慈和。他鼻头有些酸涩,哑着嗓子问他那张红纸的事情。那人却只模糊一笑便不见了踪影。
一恍神他又身处清虚门的正堂内。四周围了黑压压的人,少女将他半抱在怀中,他微微抬起眼皮,花瓣般的嘴唇逐渐靠近,他隐隐觉得心慌。
感知到额上传来的温软触感,心脏猛然跳停一拍。
再然后便是鼓噪如雷。
……
师父坟前的断肠草萋萋若被。
爱如穿肠毒药。他曾经在酒醉时这样对君连楚说。君连楚默默记下,却忘了后面那句。
待到有所察觉,已经无药可医。
日光正好。
君连楚执起一壶酒缓缓倾倒在坟前。
“我本以为可以这样一辈子,如果她没出现的话。”
男子轻抿了唇:“我要去寻她。应该再不会回来了。”顿了顿又微露浅笑,“也许我会很快过去见你。”
林风呼啸而过。
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
君连楚皱眉,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