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世仁冷笑道:“倒是小鱼儿可要小心呢,这池塘深得很,万一栽到里面,可就要因公殉职了!”
小鱼儿呵呵一笑,也不生气,率先过了池塘。踏上了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走进了一座八角亭,碧顶红柱、里面还有一张精致的石桌,几张圆形石凳。
小鱼儿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就对黄世仁说道:“黄员外好兴致,昨夜月明风清,员外一定再此赏月啦!”
黄世仁闻言一惊,脱口道:“你是如何知晓?”
“石桌之上有几只苍蝇驻足,可见美味犹存;桌下虽然是新鲜打扫过,却还存有几枚鸡骨、几根鱼刺,引来蚂蚁成群。”小鱼儿又仔细看了一下,然后故作惊叹地说道:“哎呀!这酒还真是喝了不少,黄员外,酒多可要伤人啊!”
黄世仁听他话里有话,却佯装不知,气冲冲地问道:“张捕快,此话怎讲?”
小鱼儿指着地上隐约可见的呕吐遗迹说:“黄员外,这便是乐极生悲的见证啊!”说到“乐极生悲”的时候,特别加重了语气。
黄世仁皮笑肉不笑地说:“张捕快,这一时饮酒过量,好像也没有触犯我大宋的律法吧?”
小鱼儿也紧追不舍,继续问道:“呵,员外也吐了!不知同饮者何人?”
“只因黄三要出远门,所以就邀他来喝了几杯。”
“就你们主仆二人吗?饮酒之时,黄员外坐在哪面?那黄三可曾过量?”小鱼儿还真是刨根问底。
黄世仁指着有呕吐痕迹的一面说道:“我就坐在此面,那黄三是上路之人,喝得不多。”
小鱼儿微微一笑,然后又信步走上了浮桥,观赏起水中盛开的荷花来。黄世仁却有些沉不住气了:“张捕快可真有兴致啊,你至今还未找到黄三,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交代!”
小鱼儿却指着池中的荷花,顾左右而言他:“黄员外你看,这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真花中君子也!员外大概也是如莲花一般的君子吧!”
黄世仁闻声,这厮指桑骂槐。怒道:“我是君子也好,小人也罢,都不牢张捕快来指指点点,你还是快快把黄三找寻出来,才是正理!不然,我就一起和你对簿公堂!”
小鱼儿挥了挥手道:“黄员外不要性急,刚才赏荷之时。在下忽然有了一些收获,请员外来为在下解惑。你看这段红漆栏杆,粗看与别处无异,但是用手一摸,就有些差别了。别处的扶手,总有一些灰尘要沾手;唯有此处。却是干干净净。请问员外,这是何故?”
小鱼儿见黄世仁脸色微变,默不作声。继续说道:“员外,再看此处栏杆下面的荷花,也与别处不同。别处的荷花茎杆挺直,而此处的茎杆却有些倾斜;旁边的几张荷叶,也有些新鲜伤痕。这又是何故?”
黄世仁脸色惨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小鱼儿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莫非这水底的淤泥之中,不仅长出了高洁的莲花,还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黄世仁浑身一阵颤栗:“这——这一潭清水,能有什么秘密。”他也不枉活了这一把年纪,笑道:“张捕快说笑了,刚才下人已经准备了酒饭,请张兄弟到厅中小酌几杯。在下也有一些心里话,想和张兄弟一叙!”
随即从腰间掏出几叠银票,笑道:“张兄弟,辛苦,拿去喝茶。哈哈……”
小鱼儿瞧着手里的一叠银票,脸色荡漾的表情,笑道:“陈记银票。张张百两,啧啧,一千两啊。哈哈~~~”黄世仁见小鱼儿接收,心理再也没有那个压力。忽然之间小鱼儿冷笑一声,将手中的银票领了起来,黄世仁的表情随着小鱼儿的手上的动作变化着。
“呼儿”小鱼儿直接盯着黄世仁,撒开了手,那几张银票漂亮在落在地上。
小鱼儿呵呵一笑,对黄世仁说道:“黄员外,只可惜小爷不吃这一套。”
小鱼儿对旁边目瞪口呆的衙役们说道:“谁到水下一探究竟?”
几个捕快见小鱼儿见到那么多银票竟然不动心,打心眼里佩服啊,如果换做自己是不是也能抵挡诱惑啊。
黄世仁扑通一声,手扶着栏杆,跌坐在浮桥上。
小鱼儿微笑这对黄世仁道:“黄员外,我刚才就说过了,这座浮桥不甚稳当,你可要当心啊!”
立刻就有两个会水的自告奋勇,脱衣入水。他们先将荷叶等拉断扯开,然后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在水中摸索起来。
不一会,便摸到了一具尸体,托出了水面,搭到浮桥上一看,正是黄三!
“哎呀!这不是黄三吗?他怎么掉到水里了呢?”旁边的黄世仁故作惊讶地说道。
小鱼儿微微冷笑,仔细地观察起尸体来:身上穿着一件白绸长衫,脚上穿着一双青面白底的靴子;背上用细麻绳紧扎着一个**的包裹。打开一看,全是白银,整整三百两。
“黄员外,这些银子怎么回事?”小鱼儿转头问惊慌失措的黄世仁道。
“这些银子是我昨天给他的,用作采购丝绸的盘缠。”
“那么,这身衣服和这双靴子也是你给他的吧?”小鱼儿意味深长地说。
“是——是的,我见他出门时没有什么像样的衣服,就送与他的。”
“这个黄三怎么不去蜀中,却到了水池当中?黄员外昨夜与他把盏饯行,想来不会不知情吧?”
“张捕快何出此言!想是这黄三酒后失足,落水而亡,与我又有什么干系!”黄世仁一见事情败露,也就干脆信口雌黄了。
展昭在旁边见他还在狡辩,不由瞪起了眼珠子,提起大拳头,就要讲黄世仁暴打一顿。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小鱼儿胸有成竹地拦住了二人,继续问道:“黄三跌落栏杆之际,黄员外你在何处?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落水而不救吗?”
“在下呕吐之后,浑身乏力,就伏在石桌上睡着了。他以后是否又继续喝酒,又是怎样离去,我一概不知。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凉亭中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见月已西斜,只道黄三已经走了,我也就回房睡觉了。”黄世仁仗着死无对证,越吹越玄。
小鱼儿听了,嘿嘿一阵冷笑,吩咐道:“准备验尸!我相信,黄三的尸体会说明真相的!”
然后,吩咐衙役小心地脱下黄三的衣服,从旁边的一个小衙役手中取过一个小包,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些解剖尸体的工具,很多,都是小鱼儿根据现代法医的设备,画下了图纸,叫铁匠打造的。
小鱼儿先检查黄三的头部,只见死者的颅后有一处创伤,呈椭圆形,颅骨破裂,显然是重击所致。
又撬开了死者的口腔,现口中没有泥沙;然后割开了鼻孔,里面也没有现泥沙。最后,小鱼儿又开膛验尸,他取出一些刀具,自死者的喉管切开,向下逐一开启检验。切到胃部的时候,仅见少量未消化的食物。小鱼儿从肠胃中取出一些食物,察看了一番,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旁边的众人见了如此血腥的场面,都有些色变。特别是小鱼儿切割死者肠胃的时候,有些衙役、捕快都忍不住趴在栏杆上呕吐起来。
小鱼儿验尸完毕,解下了手套,然后对黄世仁问道:“黄员外,你昨天晚上,吃的是什么饭?”
黄世仁见他问得没头没脑,于是就据实回答道:“大米饭。”
小鱼儿哈哈大笑道:“好啊,刚才我问亭中的呕吐之物,你说是你过量所致。可是,刚才我检查呕吐物,却有小米做的饭,恰恰与黄三肠胃中那些未消化之物相符。这就说明,那些呕吐之物,不是你的,而是黄三的!而你们二人在亭中饮酒的座位,也恰恰与你所说的相反。你刚才谎称自己饮酒过量,纯粹是子虚乌有!”
黄世仁无言以对,脸色开始白,头上冷汗直淌。
小鱼儿用手一指黄世仁,厉声说道:“杀害黄三的凶手,就是你!”